清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在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特需病房区一间宽敞的双人病房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花香混合的味道。病房被一道浅蓝色的布帘隔成两个空间。靠窗的位置,崔政赫半躺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和水浸后的苍白,但精神显然好了许多。
一张轻便的移动餐桌横跨在他的大腿上。桌面上摆着医院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一碗熬得浓稠软糯的小米南瓜粥,一碟清炒时蔬,一个煮得恰到好处的水煮蛋,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然而,食物的香气似乎无法掩盖病房里另一种更“热烈”的气氛。
以刘波为首的刑侦七组四人组(杨帆、王子阳、余小雨),如同围观某种珍稀动物标本般,齐刷刷地围在崔政赫的病床前。他们的目光焦点,不是丰盛的早餐,而是崔政赫那张堪称“精彩纷呈”的脸。
“嘶……”刘波摸着下巴,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到崔政赫的颧骨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老崔啊,你这脸……啧啧啧,这遭遇,比咱们上次追捕那个持刀抢劫犯还惊险刺激啊?”他啧啧称奇,转头看向旁边一脸严肃、仿佛在进行犯罪现场勘查的杨帆:“老杨,来来来,发挥你特长!根据你的专业勘察经验,结合崔队这伤势,给分析分析,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海洋生物干的?这伤口形态,很有研究价值啊!”
崔政赫拿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眼前四张写满“求知欲”和“八卦之火”的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试图舀一勺粥送进嘴里,勺子刚抬起来,就被刘波猛地凑近研究他嘴唇伤口的动作吓得又放了回去。憋屈!堂堂刑侦队长,破案无数,现在像个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脸上的伤!他干脆把勺子往碗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没好气地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杨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在崔政赫脸上的“战区”来回扫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虚虚地点了点崔政赫颧骨上那片明显的、边缘清晰的青紫色淤痕:“首先,颧骨这个位置。淤青范围集中,颜色由中心向边缘扩散呈紫红色,皮下出血点密集。根据受力面积和深度初步判断,撞击力量大约在30公斤左右。瞬间爆发力,非持续性压迫。”他的语气冷静得像在做尸检报告。
接着,他的指尖移向崔政赫肿胀破裂的下唇。那伤口边缘不齐,微微外翻,带着清晰的齿痕状凹陷和撕裂痕迹。“重点是这个唇部伤口。形态很特殊。不是常见的锐器划伤或硬物撞击造成的单纯撕裂。”他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边缘有挤压和吮吸造成的轻微凹陷痕迹,伴有局部组织轻微挫伤。这更像是……被某种具备类似人类齿列结构、但力道控制不佳的生物,啃咬造成的。”他斟酌着用词。
“啃……啃咬?!”王子阳倒吸一口凉气,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有点惊悚,“什么鱼牙口这么好?还带啃人的?”
杨帆没理会王子阳的惊呼,继续分析,目光又扫向崔政赫太阳穴附近那个还未完全消肿的大包:“太阳穴和头顶的鼓包,符合钝器撞击特征,可能是落水时撞击礁石,或者……被大型生物甩尾击中。”他综合了一下信息,眉头微蹙,似乎在庞大的海洋生物图鉴中检索匹配项。“综合来看,力量足够大、具备一定攻击性、且有可能造成此类‘啃咬’状伤口的海洋生物……可能性较大的,排除掉深海巨兽,近海区域……巨骨舌鱼算一个。”
“巨骨舌鱼?!”余小雨惊讶地捂住嘴,“就是那种能长到两三米长、几百斤重的‘活化石’?它们不是生活在亚马逊流域吗?我们东海也有?”
“理论上,人工养殖或非法放生是有可能的。”杨帆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资料显示,雌性巨骨舌鱼在护卵或保护幼鱼期间,攻击性会急剧上升,对靠近其巢穴的任何大型物体都会发起猛烈攻击,包括用头部撞击和……用其布满细小但坚硬牙齿的嘴部撕咬。”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合情合理,最后肯定地点点头,“嗯,可能性很大。崔队落水的位置和挣扎的动作,可能无意中接近了它的领地。脸上的伤和头部的包,估计就是它了。”
“我的天!两米多长!几百斤!”王子阳夸张地比划着,“还好它不吃人,不然崔队你就不止是破相了!估计得少块肉!”
刘波立刻接上,发挥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对对!肯定是条带崽儿的母鱼!崔队你在水里扑腾,人家以为你要伤害它孩子呢!母性爆发,可不就给你来一下狠的!这玩意儿发起飙来,据说能把小船都撞翻!”他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看着崔政赫。
崔政赫闭着眼,听着这群损友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英勇救人被坑的悲惨遭遇,硬生生歪曲成了“误闯母鱼领地惨遭鱼吻”的荒诞剧,气得胸口起伏,只想把这四个聒噪的家伙连同那碗小米粥一起扔出窗外。他再次拿起勺子,试图用吃饭来屏蔽噪音,勺子刚碰到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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