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摆开三角形队形,脚尖在雪地上慢慢往前蹭,一步步朝着藏豹子的地方挪。
陆少枫端着猎枪,枪管跟着呼吸轻轻晃悠,大拇指在扳机上来回摩挲,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弹簧上。
就五十米的路,愣是磨磨蹭蹭走了十多分钟。耗子紧张得喉结直上下动,把猎枪紧紧搂在怀里,手指头攥得发白,肩膀也跟着直哆嗦。
突然,银山一把拽住俩人胳膊,手心的汗把袖子都浸湿了。只见雪地上趴着团黄色影子,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那声音就像快灭的火苗,在林子里飘着。
陆少枫听得见自己心跳咚咚响,和豹子微弱的喘气声混在一起。
他慢慢蹲下,枪口一直对着豹子要害,眯着眼仔细瞧。等看清豹子胸口有个大窟窿,心里直犯嘀咕:“明明瞄的是脑袋,咋打偏这么多?”
伸手一摸豹子脖子,感觉皮毛都凉了,这才松口气站起来说:“死了。”
耗子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拿枪管戳了戳豹子花皮,手指头沾上血热乎乎的,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好家伙!这可是能换六百块钱的宝贝!”
“先开膛扒皮,肉喂狗,内脏挂树上敬山神。” 陆少枫 “咔嚓” 一声给猎枪上好子弹,眼睛不停往四周瞟,耳朵竖着听林子里的动静。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 “嘭嘭嘭” 的敲打声。
银山眼睛立马亮了,抄起根树枝,在树上敲了三下长的、两下短的:“这是村里的暗号,既能报平安,还能指路。”
对面很快回了 “嘭嘭” 两声,没一会儿,王老汉赶着驴车从林子里钻出来。驴蹄子踩碎冰面,溅起一片片雪渣。
老汉裹着旧头巾,冻红的脸上缺颗门牙,挥着鞭子喊:“好家伙!在山口就听见枪响,就知道你们逮着大货了!”
他跳下车差点摔一跤,扶着车辕凑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乖乖!哪弄来的金钱豹?这野猪怕不得有五百斤?你们仨把山神爷的家底都掏空了!”
“全靠少枫兄弟这一枪!” 银山说着从车上扯出麻绳,牙咬着绳头使劲一拉,麻绳勒进野猪皮肉里冒出血,也顾不上擦,手脚麻利地捆起来。
陆少枫掏出块布擦枪上的血,转眼布就染红了:“耗子、银山,天快大亮了,赶紧装车跟王大爷回村,吃饱饭再来。”
说着拍了拍俩人肩膀,手上的热乎气儿让他们暖和了些。
耗子早等不及了,连爬带窜上了驴车,雪灌进脖子里都没察觉,还回头喊:“枫哥,这回可赚大发了!”
三个人一起把猎物往车里塞,手指头被麻绳勒得生疼也顾不上揉。
银山摸出酒壶猛灌一口,辣得直咳嗽,这才缓过劲来,抹了把嘴笑道:“这口酒一下肚,人总算活过来了。”
回去路上,顺道取了挂在树上的狍子和兔子。王老汉一路念叨:“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想当年我和你秦叔打一头野猪,三个人追得气喘吁吁!”
驴车碾着雪地,留下两道深印,载着满车猎物和说笑声往村里去了。
大冷天的,太阳好不容易从云彩里钻出来,歪歪地照在秦家屯的房顶上。家家烟囱都冒着烟,饭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王老汉赶着驴车,车轮碾在冰面上吱呀吱呀响,车上装的猎物跟着晃悠,在雪地上投出一片片影子。
离老远就能看见,秦叔家篱笆墙根下,秦婶踮着脚一个劲儿往这边瞅,蓝头巾被风吹得乱飘。她手里还端着簸箕簸玉米粒呢,冻得通红的手都没松开。
等驴车转过弯,她看见车上趴着大野猪、豹子,手一松,簸箕 “啪” 地掉地上,玉米粒撒了一地也没发觉,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我的老天爷!这是把山里宝贝全弄回来了?”
陆少枫跳下车,带起一团雪沫子。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说:“秦婶,今儿运气爆棚,逮着大家伙了!” 说话的时候,睫毛上的霜都往下掉。
秦叔三步并两步从屋里冲出来,烟袋别在腰上,哆嗦着摸野猪身上的毛,声音都发颤:“乖乖!五百来斤的大野猪!多少年没见过这么肥的了!还有这豹子,皮毛亮得能当镜子照……”
说着,他攥住陆少枫的手,满脸褶子都笑开了花:“少枫,你打猎的本事,比我年轻时厉害多了!”
秦晓露穿着红棉袄从屋里跑出来,鼻尖冻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盯着豹子皮上的花纹,兴奋地说:“这花纹太好看了,你们可真牛!”
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眼正在擦猎枪的耗子,脸蛋 “唰” 地红了。
耗子耳朵灵得很,马上挺直腰板,胸脯拍得 “咚咚” 响,冻得发紫的嘴唇咧得老大:“晓露妹子要是喜欢,回去我给你打张更漂亮的皮子!这豹子皮…… 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做成嫁妆!”
说完,他自己先脸红了,挠着头嘿嘿傻笑,耳朵尖都红透了。
秦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戳了戳耗子的脑门:“你这小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快进屋暖和暖和,婶子给你们炖鸡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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