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蛟破开云层时,沈砚才发现极北冰原的月光是青白色的,而往南飘的云絮里,竟缠着淡金的光丝。
他指尖的断月棱微微发烫,刃身映出下方奔腾的墨河——那是苍梧郡的母亲河,此刻河面上却浮着层细碎的骨片,像被揉碎的月光。
“还有三百里就到苍梧郡地界了。”苏晚展开脉图,图上的红点已凝成团跳动的赤焰,“心灯的气息越来越烈,蚀骨教应该在加速炼化。”
她指尖划过脉图边缘的细纹,“木爷爷他们撤到冰原深处了,脉图上显示锁骨阵还在运转,那些月骨花长得很旺。”
孟铁衣正用布擦拭骨刃上的月髓,闻言哼了声:“那群焚骨卫要是敢追,正好让他们尝尝被花根缠断骨头的滋味。”
他突然瞥见阿月怀里的青铜灯座,灯座上的月骨链正顺着阿月的手腕往上爬,“这灯座倒是认主,知道跟着有月骨胎记的人。”
阿月赶紧按住灯座:“长老说月心灯认‘骨脉相和’的人,沈大哥的断月棱能接骨脉,说不定也能驱动心灯。”
他说着往灯座里撒了把花籽,根须竟顺着链纹缠上去,开出朵指甲盖大的白花。
沈砚突然攥紧那块带杏花印的锁骨,断月棱的蓝光裹着骨片微微震颤。
他想起七岁那年,阿禾举着串糖葫芦追在他身后跑,青石巷的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菊沾了两人的脚印,阿禾摔倒时锁骨磕在石阶上,留下道浅浅的红痕,后来竟长成了杏花形状的胎记。
“蚀骨教到底抓了多少人?”沈砚的声音有些发紧,“那些活骨傀儡……”
“不止苍梧郡的人。”苏晚的脉图突然泛起涟漪,“我刚才在骨针的反哺光膜里,看到了西漠的驼骨纹、北疆的狼骨符,还有东海岛民的贝骨饰。蚀骨教这十年怕是在各州都布了网,专门掳走有特殊骨纹的人。”她将脉图往沈砚面前推了推,“你看这里——苍梧郡的地脉主干上,多了七道岔纹,像人为凿出来的。”
孟铁衣凑过来一看,突然拍了下大腿:“是‘引骨渠’!我在铸剑谱上见过,用活人骨屑混合月碎之毒铺成,能强行改地脉走向。他们把心灯放在渠眼上,就能顺着渠纹吸遍南境的骨脉精气!”
冰蛟突然发出声低吼,庞大的身躯猛地往云层里钻。
沈砚低头望去,只见下方的墨河支流上漂着数十具木筏,筏上的黑衣人正往水里倾倒黑灰,那些黑灰遇水便化作游蛇般的骨纹,顺着水流往主河道蔓延。
“是蚀骨教的‘分渠人’!”苏晚取出三根骨针,“他们在拓宽引骨渠,得拦住他们!”
沈砚反手将断月棱掷向最近的木筏,蓝光掠过水面时突然化作冰链,将木筏死死冻在河面上。
孟铁衣已经提着骨刃跳了下去,月髓淬炼的刃身劈在黑衣人背上,竟直接震碎了对方的肩胛骨:“奶奶的,连三岁娃娃的骨头都敢挖来铺渠!”
阿月趴在冰蛟背上,将花籽往木筏方向撒去。
淡青的根须刺破冰层扎进水里,缠住那些游蛇般的骨纹,原本漆黑的骨纹竟慢慢褪成灰白,顺着根须往花茎上爬,最后在花苞里凝成细小的骨珠。
“这些骨珠能入药!”阿月惊喜地喊道,“长老说月骨花结果时,会把邪骨炼化成‘清骨珠’,能解月碎之毒的轻症!”
苏晚趁机甩出骨针,针尾的月骨花根须如灵蛇般缠上木筏的竹架,将剩下的黑衣人牢牢钉在筏上。
她跃到沈砚身边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你的骨纹又深了些。”
沈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淡青色的纹路已爬过腕骨,像条要钻进心口的小蛇。
他刚才劈开焚骨卫时,分明感觉到有股寒气顺着断月棱往骨头里钻,此刻整条左臂都有些发麻。
“不妨事。”他将断月棱收回掌心,“等找到心灯,或许能弄清月碎之毒的源头。”
冰蛟载着他们掠过墨河时,沈砚看见岸边的芦苇丛里,藏着些蜷缩的身影。
那些人衣裳褴褛,脖颈处有圈淡黑的勒痕,见冰蛟飞过,竟纷纷往水里钻——他们的肩胛骨处都有个空洞,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骨头。
“是被蚀骨教抽走肩胛骨的人。”苏晚的声音发颤,“肩胛骨主‘承托’,抽去后连抬臂都难,更别说反抗了。”
她突然捏紧脉图,“心灯的位置在郡城的月神祠!那里是苍梧郡的地脉龙眼!”
冰蛟突然加速俯冲,沈砚看见熟悉的青石板路从云隙间掠过——那是苍梧郡的老街,他小时候总跟着祖母去买桂花糕的地方。
可此刻街面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门板都被钉死,门缝里渗出黑灰,像凝固的血。
“不对劲。”沈砚突然按住冰蛟的角,“月神祠在城东,可脉图的红光却往城西飘。”
话音未落,城西突然传来阵骨哨声,哨音里裹着尖锐的骨裂声。
冰蛟猛地拔高,避开从巷子里射来的骨箭——那些箭簇竟是用孩童的指骨磨成的,箭尾缠着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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