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接骨 第9章 骨鸣引路

离开月葬渊的路比来时平缓许多，沿途的影蚀之力已然消散，白骨铺就的通道被新生的青藓覆盖，透着一丝生机。

沈砚走在中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芒，完整的圣师骨在掌心温热，月魂之力如溪流般在经脉中流转，不再像之前那般滞涩，只是偶尔会因力量过于精纯而微微躁动。

苏晚走在他身侧，相月丝紫芒轻柔地缠绕在指尖，时不时拂过沈砚的手腕——她在帮他稳定躁动的月魂之力。“圣师骨的力量太过强盛，你刚融合不久，还未完全适应，切记不可轻易催动全力，否则容易引发反噬。”

沈砚点头，指尖轻按眉心：“我能感觉到，月魂之力与天地的联系更紧密了，沿途的月碎裂痕都在隐隐呼应。刚才路过断月崖时，我感应到西南方向有一道强烈的裂痕波动，应该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孟铁衣扛着骨刃走在最后，左臂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语气爽朗：“西南方向是裂骨峡，传闻那里的山石都化作了骨殖，常年有骨鸣之声回荡，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看来那道裂痕，就是裂骨峡的核心了。”

三人一路向西，走了三日，沿途的景象渐渐变得诡异。

原本葱郁的树林渐渐稀疏，树木的枝干变得干枯坚硬，如同兽骨；地面上的泥土泛着灰白，踩上去能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像是踩着碎裂的骨头。

“快到裂骨峡了。”苏晚停下脚步，相月丝紫芒暴涨，朝着前方延伸而去，“前方十里处，相气感应到强烈的月碎之毒波动，而且……还有活物的气息，数量不少，带着狂暴的意味。”

沈砚凝神感应，圣师骨的青芒微微震颤，果然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嘶吼声，夹杂在呼啸的山风中，像是无数骨头在相互摩擦，又像是野兽的悲鸣。“是被月碎之毒影响的异兽，看来裂骨峡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严重。”

三人加快脚步，十里路程转瞬即至。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瞳孔微缩：裂骨峡两侧的山崖高耸入云，崖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骨缝，无数白色的骨殖从缝中伸出，如同狰狞的兽爪；峡底的河流早已干涸，河床铺满了细碎的白骨，踩上去咯吱作响；狂风穿过峡谷，卷起白骨碎屑，发出呜咽般的骨鸣，令人毛骨悚然。

“这地方的月碎之毒，比月葬渊外围还要浓郁。”孟铁衣握紧骨刃，血色青芒在刃身流转，“崖壁上的骨缝里，藏着不少异兽，它们的气息很狂暴，似乎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话音刚落，峡壁左侧的骨缝中突然窜出数道黑影，速度快如闪电，直奔三人而来。

那是一群形似狼崽的异兽，体型不大，浑身覆盖着细密的白骨，没有皮毛，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芒，正是被月碎之毒侵蚀的“骨鸣兽”。

“小心它们的利爪，淬了月碎之毒！”苏晚提醒一声，相月丝紫芒化作数道细针，精准地射向骨鸣兽的眼睛——她的相术能看穿异兽的弱点，神魂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

沈砚掌心青芒暴涨，圣师骨的力量化作柔和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

骨鸣兽的利爪抓在光罩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却无法穿透分毫。

“这些骨鸣兽本性并不邪恶，只是被月碎之毒迷失了心智。”沈砚眼神微动，月魂之力顺着光罩溢出，化作一道道青色丝线，缠绕向骨鸣兽，“接骨术·兽骨安抚！”

青色丝线缠绕在骨鸣兽身上，温柔地渗入它们的骨骼之中。

骨鸣兽的嘶吼声渐渐减弱，幽绿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再疯狂攻击，只是焦躁地在原地打转，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

孟铁衣见状，收起骨刃，没有趁机攻击：“这些异兽确实可怜，被月碎之毒折磨得失去了本性。”

“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安抚它们。”苏晚眉头微蹙，相月丝感应到更多的骨鸣兽正在靠近，“裂骨峡的月碎裂痕没有修复，月碎之毒会源源不断地侵蚀它们，我们安抚得了一时，安抚不了一世。”

沈砚点点头，收回月魂丝线：“先找到核心裂痕，修复之后，月碎之毒自然会消散。这些骨鸣兽……”他看向骨鸣兽焦躁的模样，突然发现它们的目光都朝着峡谷深处望去，“它们似乎在害怕什么，朝着同一个方向逃窜。”

苏晚立刻催动相术，相月丝紫芒延伸向峡谷深处：“核心裂痕就在峡谷尽头的骨窟里！而且……骨窟周围有人类的气息，数量大约几十人，身上带着微弱的月碎之力，不是蚀骨教教徒，更像是……原生的部落居民。”

“碎月遗族？”孟铁衣挑眉，“传闻月碎之后，有些人类没有逃离，反而适应了月碎之毒的环境，形成了独特的部落，他们对月骨之力有着特殊的感应，只是没想到会在裂骨峡遇到。”

三人顺着骨鸣兽逃窜的方向前行，峡谷越来越窄，骨鸣之声越来越响，隐隐夹杂着人类的吆喝声和兵器碰撞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骨窟，骨窟中央矗立着一道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黑色的月碎之毒从裂缝中溢出，如同黑雾般笼罩着骨窟。

骨窟周围，几十名身着兽皮、手持骨器的族人正围着骨窟边缘，对着裂缝嘶吼，时不时用骨器敲击地面，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他们的皮肤上都布满了淡青色的骨纹，与沈砚身上的月碎之毒纹路相似，只是更加浅淡，显然已经适应了月碎之毒的环境。

看到沈砚三人，遗族们立刻停止仪式，手持骨器围了上来，眼神警惕而凶狠，口中发出晦涩的嘶吼，像是在警告他们离开。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在守护裂缝。”苏晚运转相气，相月丝紫芒轻柔地扩散开来，试图与遗族的气息沟通，“他们的骨纹与月碎之毒同源，却没有被侵蚀心智，反而能借助月碎之力强化自身，很是奇特。”

沈砚掌心圣师骨青芒微动，释放出温和的月魂之力——这是接骨人的善意信号。

“我们是来修复月碎裂痕的，没有恶意。”他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裂缝中的月碎之毒正在扩散，再这样下去，整个裂骨峡都会被侵蚀，你们的家园也会不复存在。”

遗族们的动作顿了顿，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脸上布满皱纹，骨纹在额头形成奇特的图案，他盯着沈砚掌心的圣师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用生涩的通用语说道：“接骨人……传说中的接骨人……”

“您认识接骨人？”沈砚心中一动，“您知道月碎裂痕的真相？”

老者点点头，示意族人放下骨器，转身走向骨窟中央的裂缝：“千年前，月碎之毒降临，我们的祖先没有逃离，而是在这里找到了与月碎之力共存的方法。这道裂缝是‘月鸣之隙’，是裂骨峡的核心，也是我们部落的圣地。”

他抬手指向裂缝，黑色的月碎之毒中，隐隐有银色的光点闪烁：“月鸣之隙中，藏着‘月核碎片’，正是它滋养着我们部落，让我们能抵抗月碎之毒的侵蚀。你们说要修复裂痕，难道要毁掉月核碎片？”

“月核碎片？”沈砚心中一震，圣师骨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与裂缝中的银色光点产生强烈的共鸣，“月核碎片是补月的关键，不是用来滋养部落的！如果长期留在裂缝中，它会被月碎之毒彻底污染，到时候不仅裂骨峡，整个西南地域都会被侵蚀！”

老者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胡说！月核碎片守护了我们部落千年，怎么会是祸害？你们这些外来者，不过是想夺取月核碎片，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像当年的蚀骨教一样！”

“蚀骨教来过这里？”苏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他们也想要月核碎片？”

老者的眼神变得阴沉：“三个月前，一群身着黑袍的人来到这里，想要强行夺取月核碎片，被我们拼死击退。他们也说自己是来‘修复裂痕’的，结果却想毁掉我们的圣地！你们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他抬手一挥，遗族们再次举起骨器，眼中充满了敌意：“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孟铁衣立刻握紧骨刃，血色青芒暴涨：“我们不是蚀骨教，没必要和你们动手！但月核碎片必须取出来，这关系到整个世间的安危！”

“安危？与我们何干？”老者冷笑一声，周身的骨纹突然亮起淡青色的光芒，“我们只在乎自己的家园，谁要破坏它，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沈砚抬手拦住孟铁衣，示意他不要冲动：“老者，我们可以证明给你看。月核碎片长期被月碎之毒侵蚀，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你看裂缝周围的骨殖，是不是比以前更加狂暴了？”

老者顺着沈砚的目光看去，裂缝周围的白骨确实在微微颤抖，骨鸣之声比之前更加急促，隐隐带着一丝狂暴的意味。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一点，他最近确实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承认。

苏晚趁机催动相术，相月丝紫芒化作一道光幕，投射在地面上，光幕中清晰地显示出月鸣之隙的能量流动：“您看，月核碎片的银色光芒正在减弱，黑色的月碎之毒正在吞噬它。一旦月核碎片被彻底污染，它会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到时候整个裂骨峡都会崩塌，你们的部落也会不复存在。”

光幕中的景象清晰可见，遗族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纷纷看向老者，等待他的决定。

老者沉默良久，眼中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如果你们真的能保住月核碎片，不伤害我们的部落，我可以让你们靠近月鸣之隙。但如果你们敢耍花样，我们就算拼尽全族之力，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沈砚点点头，语气诚恳：“多谢老者信任。我向你保证，取出月核碎片后，我会立刻净化其中的月碎之毒，修复月鸣之隙，让裂骨峡恢复生机，绝不会伤害你们的部落。”

老者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月鸣之隙，遗族们纷纷让开道路，眼神中依旧带着警惕。

沈砚三人紧随其后，走进黑色的月碎之毒中，圣师骨的青芒自动形成一道屏障，将黑色雾气隔绝在外。

月鸣之隙比想象中更深，裂缝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细密的骨纹，与遗族身上的纹路相似。

走到裂缝底部，果然看到一块拳头大小的银色碎片，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正是月核碎片。

但就在沈砚伸手想要触碰月核碎片时，碎片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黑色的月碎之毒如同潮水般涌向碎片，将其包裹其中。

裂缝顶部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无数碎石和白骨坠落下来，老者的惊呼声从上方传来：“不好！月鸣之隙要崩塌了！”

沈砚心中一凛，圣师骨青芒暴涨，护住苏晚和孟铁衣：“是月核碎片的能量失控了！它已经被月碎之毒侵蚀到了极限！”

他看向月核碎片，银色光芒在黑色雾气中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而在黑色雾气深处，隐隐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蠕动，散发着与影蚀之主相似的气息，却更加诡异、更加阴冷。

“这不是普通的月碎之毒侵蚀！”苏晚脸色惨白，相月丝紫芒剧烈颤动，“雾气深处有东西在操控月碎之毒，正在加速污染月核碎片！”

沈砚眼神一沉，握紧圣师骨，月魂之力催动到极致：“不管是什么东西，今天必须取出月核碎片，修复月鸣之隙！”

他纵身跃起，朝着月核碎片飞去，圣师骨的青芒化作一道尖锐的光刃，劈开黑色的月碎之毒，直扑碎片而去。

而那道黑色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从雾气中窜出，化作一道黑色的利爪，朝着沈砚的后心抓来。

裂骨峡的骨鸣之声骤然变得尖锐，一场关乎月核碎片、关乎遗族存亡、关乎补月之路的新战斗，已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