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接骨 第2章 蚀骨林的骨哨声

骨烬城的夜来得早，护月阵的莹白光芒笼罩着城池，将街道上的邪骨碎片照得泛着冷光。

守阵人的议事堂里，烛火摇曳，老林正摊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这是他祖父留下的“月葬渊途记”，标注着通往月葬渊的险路。

“从骨烬城往西走，首先要过‘蚀骨林’。”老林的指尖停在地图左侧一片黑色区域，“那片林子的树木早在百年前就被月碎邪气侵蚀，树干成骨、树叶化刺，走进去稍不留意就会被骨刺扎伤，邪气顺着伤口钻进体内，轻则骨痛难忍，重则骨脉尽碎。”

沈砚凑过去，看着地图上“蚀骨林”旁的小字注释——“闻哨避骨，见月绕行”，眉头微蹙：“‘闻哨避骨’是什么意思？”

“是说林子里有蚀骨教的哨探，他们吹的‘骨哨’能引动林子里的邪骨，让骨刺主动攻击外人。”老林叹了口气，“我祖父当年路过蚀骨林时，就是听到骨哨声，赶紧躲进了树洞里才逃过一劫。至于‘见月绕行’，是因为林子里有处‘假月潭’，潭水反射的月光带着邪气，看久了会陷入幻境，分不清方向。”

苏晚的指尖脉线轻轻颤动，她将脉线搭在地图上，片刻后抬起头：“地图上标注的‘避骨沟’还在。脉线能感应到那里的邪气较弱，应该是当年守月人开辟的安全通道，只是多年没人走，可能被落叶和骨刺挡住了。”

孟铁衣扛着骨刃走进来，刃身还沾着未擦净的邪骨灰：“守阵人已经备好干粮和伤药，还给了我几块‘月熔石’，说能增强骨刃的月熔火。我刚才试了试，把月熔石贴在骨刃上，火焰能烧得更旺，对付邪骨应该更管用。”他说着，将一块拳头大的月熔石递给沈砚，“你也拿着，断月棱是月髓所铸，说不定月熔石能帮你压制体内的月碎之毒。”

沈砚接过月熔石，触手温凉，掌心的月髓立刻泛起微光，与月熔石的气息相融。

臂上的骨纹原本还在隐隐发烫，此刻竟渐渐平复下来，他松了口气：“确实有用，多谢孟大哥。”

“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趁天亮穿过蚀骨林。”苏晚收起脉线，看向三人，“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蚀骨林只是第一关，后面的路只会更险。”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四人就背着行囊出了骨烬城。

城外的风带着寒意，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树干泛着白骨的颜色，树枝上没有叶子，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骨刺，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被骨刺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这就是蚀骨林的入口。

“都小心点，跟着我走。”老林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把骨杖，轻轻拨开挡路的骨刺，“避骨沟在林子深处，沿着地面上泛着淡白的土痕走，那是当年守月人撒的‘月尘’，能暂时挡住邪骨的攻击。”

沈砚和苏晚走在中间，孟铁衣断后，骨刃横在身侧，警惕地盯着四周。

林子里静得可怕，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却带着诡异的沙哑，像是从骨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咻——咻——”，声音刺耳，像是用兽骨制成的哨子吹响的。

“是骨哨！”老林脸色骤变，立刻停下脚步，“快躲进旁边的树洞！”

话音刚落，周围的树木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树枝上的骨刺“咔嗒”作响，竟朝着四人的方向弯曲过来，像是无数把黑色的剑，要将他们刺穿。

孟铁衣立刻挥起骨刃，月熔石贴在刃身上，瞬间燃起淡青色的火焰：“不用躲！看我的！”他纵身跃起，骨刃横扫，火焰顺着刀刃蔓延，将袭来的骨刺尽数烧断，“沈砚，苏姑娘，你们护着老林往前走，我来挡住这些骨刺！”

沈砚点头，握紧断月棱，掌心月髓光芒亮起，将老林护在身后。

苏晚的银线瞬间窜出，缠上前方挡路的骨枝，用力一扯，骨枝“咔嚓”断裂，露出一条通路：“快！骨哨声会引来更多蚀骨教的人，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四人加快脚步，沿着月尘标记的土痕往前跑。

骨哨声越来越近，林子里的邪骨越来越活跃，地面上甚至有细小的邪骨从土里钻出来，缠上他们的脚踝。

沈砚挥起断月棱，蓝光闪过，将脚踝上的邪骨斩断，同时将月熔石贴近老林的手腕：“月熔石能挡住邪气，你拿着。”

老林接过月熔石，果然感觉周围的寒意减轻了不少。

他看着前方越来越窄的通路，突然喊道：“前面就是避骨沟！沟里有守月人当年设的‘骨障’，能挡住外面的邪骨！”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果然有一条半人深的沟壑，沟壁上刻着护月纹，泛着微弱的莹光。

孟铁衣率先跳下去，挥刀劈开沟里的落叶，喊道：“快下来！”

沈砚扶着老林跳进沟里，苏晚紧随其后。

刚站稳脚跟，就听到林子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蚀骨教的哨探追来了。

“他们跑不远！骨哨已经引动了林子里的邪骨，他们肯定会被骨刺缠住！”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骨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教主说了，一定要拦住去月葬渊的人，尤其是那个叫沈砚的接骨人，不能让他坏了碎月大阵的事！”另一个声音接着说。

苏晚的脉线悄悄探出沟外，感应到有三个蚀骨教的骨师正朝着避骨沟的方向走来，他们手里的骨杖泛着邪气，腰间还挂着骨哨。

“有三个骨师，实力和之前在骨烬城遇到的差不多。”她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趁他们不注意，先下手为强，免得他们再吹骨哨引更多人来。”

沈砚点头，悄悄爬上沟沿，断月棱的蓝光收得极淡，只在刃尖留了一点莹光。

孟铁衣也握紧骨刃，月熔火压得很低，只在刃身泛着一层淡青色的光晕。

三个骨师渐渐走近，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周围的邪骨上，没注意到沟里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骨师刚要弯腰查看地面的足迹，沈砚突然从沟里跃起，断月棱朝着他的骨杖劈去——“铮”的一声，骨杖被劈成两段，邪气瞬间散逸。

那骨师还没反应过来，苏晚的银线已经缠上他的脖子，轻轻一勒，骨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骨师见状，立刻举起骨杖，邪气凝成骨箭朝着沈砚射来。

孟铁衣纵身跳出，骨刃横扫，月熔火暴涨，将骨箭尽数烧碎：“你们的对手是我！”他朝着两个骨师冲过去，骨刃劈出一道火焰，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沈砚趁机落地，断月棱朝着左边的骨师刺去。

那骨师慌忙用骨杖去挡，却被沈砚的月髓气劲震得手臂发麻，骨杖脱手而出。

苏晚的银线趁机缠上他的手腕，用力一扯，骨师摔倒在地，被沈砚用断月棱抵住喉咙。

右边的骨师见同伴被俘，想要吹骨哨求救，却被孟铁衣的骨刃抵住后背：“敢吹哨子，我就烧了你的骨脉！”

那骨师吓得手一抖，骨哨掉在地上。

孟铁衣弯腰捡起骨哨，用力捏碎，骨哨“咔嚓”一声变成粉末：“说！蚀骨教在月葬渊做什么？碎月大阵是什么东西？”

骨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只是个哨探，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教主在月葬渊的‘月核台’上布置了碎月大阵，要在‘碎月之夜’启动，用千万生魂的骨血滋养大阵，彻底碾碎残月，夺取天地本源。”

“碎月之夜是什么时候？”沈砚追问，断月棱又贴近了几分。

“就……就在三天后！”骨师声音发颤，“教主说，那天的月碎邪气最浓，大阵的威力也最大。而且……而且教主还抓了不少守月人，要把他们的骨血当阵眼的‘骨引’！”

沈砚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三天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紧迫。

“月核台在哪里？”老林爬上来，盯着骨师问道。

“在月葬渊最深处，要过‘月哭崖’和‘骨海’才能到。”骨师不敢隐瞒，“月哭崖的崖壁上全是邪骨，会哭出邪气形成的‘月泪’，滴在身上会腐蚀骨脉；骨海是无数生魂的白骨堆积而成，踩上去会被白骨缠住，拖进海底……”

孟铁衣听得怒火中烧，骨刃又往前抵了抵：“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为了自己的野心，竟残害这么多无辜的人！”

“杀了他只会打草惊蛇。”苏晚拦住孟铁衣，“留着他还有用，说不定能帮我们躲过前面的陷阱。”

沈砚点头，用断月棱的气劲封住骨师的骨脉，让他无法动用邪气：“起来！带我们去月葬渊，要是敢耍花样，立刻废了你的骨脉！”

骨师只能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

四人跟在他身后，继续往蚀骨林深处走。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山崖——那是蚀骨林的出口，也是通往月哭崖的必经之路。

崖壁上泛着暗紫色的邪气，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前面就是月哭崖了。”老林看着地图，眉头皱得更紧，“崖上的‘月泪’很邪门，要是被滴到，骨脉会慢慢被腐蚀，没有月熔石的话，根本撑不住。”

苏晚的脉线探向崖壁，脸色微变：“崖上有蚀骨教的人看守，而且……脉线能感应到崖壁后面有很多生魂的气息，应该是被抓的守月人。”

沈砚握紧断月棱，掌心的月熔石泛着微光：“不管有多险，我们都得过去。三天后就是碎月之夜，我们没时间耽误了。”

孟铁衣扛着骨刃，眼神坚定：“怕什么！有骨刃和断月棱在，再邪的东西也能劈开！”

老林深吸一口气，收起地图：“我记得祖父说过，月哭崖上有处‘枯骨洞’，洞里的‘月髓花’能解月泪的腐蚀，我们可以从枯骨洞绕过去，避开看守的人。”

四人相视一眼，不再犹豫，朝着月哭崖的方向走去。

崖壁上的邪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呜呜”的哭声，像是无数亡魂在哀嚎——那是月哭崖的“月泪”滴落时发出的声音，也是通往月葬渊的第二道险关。

骨师走在前面，脚步越来越慢，眼神里满是恐惧。沈砚看出他的心思，冷冷开口：“别想着逃跑，你的骨脉被我封住了，跑不出三里地就会被邪气反噬，到时候骨碎魂散，比死还难受。”

骨师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能乖乖带路。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蚀骨林的枝桠，将月哭崖的崖壁染成暗红色。

四人站在崖下，抬头望着高耸的崖壁，崖顶隐约能看到蚀骨教看守的身影。

一场更凶险的冒险，即将在这邪骨横生的崖壁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