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苦 第75章 你是烧窑的还是卖碳的？

十点整，蓝天大众浴池。

王掰掰气势汹汹地一把推开那扇厚重的、带着水汽的木门，带着他的“游戏天团”杀了进去！一股混合着硫磺皂、消毒水和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澡堂子里雾气氤氲。大池子那边，已经泡着几个模糊的身影，水声哗啦。池子边上，正对着门口的方向，赫然坐着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刘大爷！他光着膀子，只穿着条大裤衩，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把小刀削着一个青萝卜，发出“嚓嚓”的脆响，神情……颇为悠闲？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刘大爷身边那两位“护法”牢牢吸住，再也挪不开！

只见刘大爷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同样光着膀子、只穿大裤衩的老头！这两位老爷子，那真是……**大相**！一动不动，如同两尊门神！更惊悚的是，他们身上，从脖子根到脚脖子，密密麻麻画满了……符咒？图腾？还是某种神秘的阵法？

深蓝色的圆珠笔油墨，在他们松弛、布满老年斑的皮肤上，勾勒出扭曲繁复的线条、看不懂的符号、以及一些面目狰狞的神鬼图案！脸上也没能幸免！额头画着竖眼，脸颊画着獠牙，下巴画着火焰纹！两位老爷子紧闭双眼，面无表情（也可能是画得做不出表情了），如同两尊被供奉起来的、等待献祭的远古邪神雕像！在澡堂昏黄的灯光和氤氲的水汽衬托下，这场面诡异、震撼、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卧……卧槽？！”王小虎第一个惊呼出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阵仗，比他们身上那游戏乱入的涂鸦吓人一百倍！

林小伟、郝明等人也倒吸一口凉气！饶是见过不少世面，也被这“人体祭品”的造型震得头皮发麻！这刘大爷从哪找来的这俩“神人”？鬼市摆摊卖符的？

那几个身上画着游戏的小孩，更是吓得直接躲到了王小虎和林小伟身后，小脸煞白。

王掰掰也被这阵势唬得一愣，但输人不输阵！他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来个下马威。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刘大爷身边，左边那位“画皮”老爷子，本来一直闭着眼，努力维持着“祭品”的庄严。他可能是被王掰掰他们身上那花花绿绿的游戏涂鸦吸引了（毕竟离得近），也可能是被刚才开门带进来的风吹着了，忍不住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偷偷瞄一眼对面那些“妖魔鬼怪”。

这一瞄不要紧！

他首先看到了王小虎后背那顶蘑菇的马里奥！那圆滚滚的身材，那标志性的帽子……噗！老爷子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他赶紧强行忍住，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目光扫过林小伟胳膊上的“双截出水龙”、赵磊胸口的“花和尚路易吉”、王海肚皮上的“魂斗罗夜读春秋”、张强腿上的“贪吃蛇戏食人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强烈的、后现代的、充满童真（？）的视觉冲击，与他身上那庄严肃穆（自认为）的邪神图腾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噗……嗤……”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漏气般的笑声！他想赶紧扭过头去掩饰，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加上肩膀还在耸动……

他那只放在池子边、支撑身体的手肘，猛地往外一拐！

“哎呦我操！！！”

只听一声惊呼！坐在他右边、同样闭目养神、努力cos“祭品二号”的另一位老爷子，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肘子，结结实实地捅在了腰眼上！

“噗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漫天水花！

“祭品二号”老爷子，带着他那一身精妙绝伦、耗费了刘大爷（可能还有鬼市纹身师傅）巨大心血的“护体神纹”，如同一个巨大的、人形墨锭，直挺挺地栽进了热气腾腾的大池子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五秒。

紧接着！

一股浓稠如墨、迅速扩散的黑色水流，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又如同海底爆发的石油井喷，以“祭品二号”落水点为圆心，疯狂地蔓延开来！短短五秒钟！原本还算清澈（澡堂标准）的池水，瞬间变得如同地沟油般漆黑、浑浊、油腻！水面还漂浮起一些可疑的、脱落的蓝色油墨碎屑……

原本在池子里惬意泡澡的几位老哥，正闭目养神享受呢，突然感觉水温没变，但水质急剧恶化！皮肤上传来黏腻腻、滑溜溜的触感！睁眼一看！

“哎呦卧槽！！！”

“嘛玩意儿？！！”

“水怎么黑了？！！”

“谁他妈往里倒墨汁了？！！”

几位老哥吓得魂飞魄散，如同受惊的青蛙，“蹭蹭蹭”地骂着街就从黑汤子里蹦了上来！站在池边，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如同泼墨山水画般的黑色污渍，又惊又怒，扯着嗓子就吼：

“老板！！！老板！！！你快来看看！！！楼上这尼玛是不是地沟油炸了漏下来啦？！！”

“介倒霉澡堂子！！！水怎么变这样了？！！”

“我新买的裤衩啊！染黑了！！！”

澡堂老板正在里屋小隔间，捧着个老式大脑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屏幕上正播着《西游记》——黑熊精偷了袈裟，被孙悟空堵在洞里，两人打嘴炮呢。

老板被外面的鬼哭狼嚎惊动，骂骂咧咧地推门出来：“嘛呢嘛呢？吵吵嘛……哎呦卧槽！！！” 后半截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

只见大池子里，一片漆黑，墨浪翻滚。池边站着几个惊魂未定、身上挂着“黑绸子”的裸男。而池水中央，一个黑不溜秋、锃光瓦亮的脑袋，如同潜望镜般，缓缓地、带着点不好意思地冒了出来。

正是那位“祭品二号”老爷子！他脸上的油墨倒是被热水泡掉不少，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但头发、眉毛、身上，全被染成了均匀的、深邃的……**黑**！只剩下眼白和因为尴尬而呲着的一口小白牙，在墨黑的背景衬托下，格外醒目！

澡堂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池子里这个“黑熊精”，再扭头看看电视屏幕上，孙悟空正指着黑熊精哈哈大笑：“你到底是烧窑的还是卖碳的，真是黑的俊俏！”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澡堂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足以掀翻屋顶的狂笑声！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那几个刚从黑汤里蹦出来的老哥、王掰掰、刘大爷、王小虎、林小伟、郝明、赵磊、王海、张强、甚至那几位“夕阳红助威团”成员，全都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眼泪狂飙！

“哎呦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烧窑的还是卖碳的！哈哈哈哈！太应景了！”

“黑的俊俏！孙大圣诚不欺我！哈哈哈！”

“老板！你这澡堂子还自带特效啊？！哈哈！”

澡堂老板看着一片狼藉的黑水池，看着池子里那个尴尬傻笑的“黑熊精”，再看看笑得东倒西歪、身上涂鸦都笑裂了的众人，又气又笑，最终也忍不住扶着门框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抹眼泪：“介尼玛倒霉澡堂子！介倒霉事都让我赶上了！”

刘大爷和王伯伯，这两位始作俑者，此刻也忘了什么世仇、什么谈判。

刘大爷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祭品”变成了“黑熊精”，笑得手里的青萝卜都掉地上了。

王伯伯看着自己带来的“游戏天团”和对方那惨烈的“人体艺术”，再想想这场面，笑得直拍大腿，差点岔气。

在一片混乱又无比欢乐的爆笑声中，澡堂老板伸出了手：“行了行了！别乐了！池子毁了！毛巾染了！客人都吓跑了！赔钱吧二位爷！还有这位……俊俏的老爷子！”

最终，在街坊邻居（澡友）的见证下，刘大爷和王伯伯，这对斗了几十年的老冤家，每人掏了四百块，凑了八百块钱，赔偿了澡堂的损失（主要是换水和安抚其他客人）。

当两人把钱递给老板时，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那狼狈又滑稽的样子，再看看池子里那个还在努力搓洗身上油墨的“黑熊精”……

“噗嗤！”两人同时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抽掉了积压几十年的怨气。

王伯伯拍了拍刘大爷的肩膀（没薅头发），刘大爷也难得地没躲开，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一场酝酿多日、准备充分的澡堂“决战”，最终以一场荒诞绝伦的“墨池惊变”和八百块钱的赔偿，达成了戏剧性的、充满烟火气的和解。

王小虎、林小伟等人看着这峰回路转的结局，面面相觑，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笑出的眼泪和懵逼的表情。

郝明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看着池子里奋力搓澡的“黑熊精”和勾肩搭背（暂时）走出澡堂的俩老头，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介倒霉澡堂子……真他娘的是个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