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苦 第39章 毛毛雨传说

林小满口中的“羊力大仙”，大名孙二强。人如其名，有点二，还爱逞强。此君在林小满所在的文科高一（3）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稳坐“班宝”头把交椅，外号“羊力大仙”。

这外号的由来，颇具传奇色彩（或者说，颇具神经病色彩）。

话说开学没多久，某天课间。大家正三三两两在走廊里透气、闲聊。突然，“咣——！”一声震耳欲聋、堪比车祸现场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孙二强同学，身高目测不足一米六五，瘦得像根豆芽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正站在教学楼入口那扇厚重的大铁门旁边。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内力”（大概），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向了那扇冰冷坚硬、厚度堪比防弹玻璃的大铁门！

“咣——！！！”

那声音，沉闷中带着金属的震颤，回荡在走廊里，听得人牙酸、心颤、脑仁儿疼！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都安静了。

孙二强缓缓直起身，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印子，隐隐有肿起来的趋势。他甩了甩他那头有点油腻的短发（可能试图甩掉金星？），努力绷住脸，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点江湖气的嗓音，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同学，尤其是几个路过的女生，淡定开口：

“哼！介（这）有嘛？毛毛雨啦！不疼！一点儿感觉没有！”

那一刻，走廊里落针可闻。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没憋住，紧接着，像是点燃了引线，爆笑声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卧槽！羊力大仙！”

“二强子！你脑袋是铁打的吗？”

“这哥们儿练的啥功？铁头功还是脑血栓？”

从此，“羊力大仙”的名号不胫而走，响彻年级。更绝的是，这位“大仙”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和新乐趣。每逢课间，尤其是周围有女生聚集的时候，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必定要走到那扇饱经沧桑的大铁门前，上演一出“以头撞门”的保留节目。

“咣！”

“咣！”

“咣！”

撞门声成了三班的特色背景音。撞完之后，他必定要强忍着头晕眼花（有时候还能看见他偷偷揉额角），梗着脖子，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毛毛雨！不疼！我们家祖传硬气功！我爸在南市食品街那一片儿，有个响当当的绰号——‘脚面水平趟，画个圈儿站里面，没人敢进去！’”

林小满第一次听说这个“传说”时，小脑袋瓜里充满了问号。脚面水平趟？画个圈儿站里面？没人敢进去？她琢磨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悄悄跟同桌张晓晓嘀咕：“好家伙！他爸这是……拉裤兜子里了吧？味儿太大，方圆十米不敢近身？”

张晓晓当时就笑喷了，捂着肚子直喊“救命”。从此，孙二强他爸在女生们心中的形象，就跟某种不可描述的气味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孙二强给自己编织的“江湖背景”远不止于此。据他本人（在撞完门后，趁着“余威”尚在）吹嘘：

- 他爷爷是清末民初的“津门大侠”，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人送外号“水上漂”最拿手的就是配钥匙，用面条都能把锁头锄开，给他爷爷一包方便面可以出入任何一个小区。（后来被八国联军一枪撂倒了）。

- 他爸继承了祖上功夫，在食品街那是跺一脚震三震的人物（主要靠卖鱼时跺脚赶苍蝇）。

- 他自己更是天赋异禀，从小修炼家传硬气功，刀砍一道白印，枪扎一个白点（仅限于想象）。

为了佐证自己的“实力”，孙二强除了撞铁门，还开发了一系列“才艺”：

- **吃玻璃碴子：** 曾当众表演“嚼”一小块碎玻璃（后来被证实是糖化玻璃道具，但当时确实唬住了一批不明真相的低年级同学）。

- **手撕大树：** 对着教学楼前碗口粗的小树苗，又是踹又是掰，累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只抠下来一小块树皮，还振振有词：“介树忒结实！要是碗口粗的，我早给丫撕了！”

- **鞭腿踢国旗杆：** 试图一脚踢弯不锈钢旗杆，结果脚趾差点骨折，抱着脚丫子在旗杆底下单腿蹦跶了半节课，嘴里还嘟囔：“劲儿使大了！杆子都晃了！”

每次表演完，无论效果如何惨烈（通常都很惨烈），孙二强必定会昂首挺胸，带着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悲壮（或者说傻气），甩出那句标志性的口头禅：

“介有嘛？不疼！毛毛雨！”

班里女生们对他的态度，从最初的震惊、好奇，迅速演变成了统一的、深深的嫌弃和避之不及。背地里，大家给他起了无数外号：“脑壳有泡”、“趴地沟喝脏水的傻子”、“行走的病原体”……女生们达成共识：离他远点，千万别被传染了那神奇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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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伟听着妹妹声情并茂、模仿着孙二强撞门后梗脖子说“毛毛雨”的样子，笑得肚子直抽筋。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好家伙！你们班这‘羊力大仙’，比王掰掰对着纸片人喊‘老妹妹’还邪乎！这脑子……确实得看看去！”

“可不是嘛！”林小满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特阳刚，特有范儿，展示自己不好惹。实际上呢？班里女生看见他往铁门那儿走，就跟看见瘟神似的，‘哗啦’一下全散了！生怕他撞门溅起的铁锈崩着自己！”

林小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忍不住乐了：“那他这‘立威’的效果……反向拉满啊！”

“唉，别提了。”林小满叹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一开始吧，大家也就当看猴戏，乐呵乐呵。可架不住他天天这么演啊！而且他老说自己多厉害多能打，结果还真有外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或者想试试他斤两的找上门来了。”

林小伟来了兴趣：“哦？还有人真跟他动手了？”

“可不是嘛！”林小满盘腿坐好，开始讲“羊力大仙”的滑铁卢，“一开始来的都是些小虾米，估计也是想出名想疯了，或者纯粹是闲的。对着二强子比划两下，二强子就梗着脖子往那一站，喊：‘使劲！往这儿打！用点力！没吃饭啊？’人家打他两下，他硬挺着，脸都憋红了，还嘴硬：‘毛毛雨！不疼！’还真把几个软柿子唬住了。”

“嚯！还挺能扛？”林小伟挑眉。

“扛个屁！”林小满嗤笑一声，“后来事情就升级了。不知道哪个年级的一个扔铅球的体育生听说了‘羊力大仙’的大名，觉得这哥们儿太能吹了，决定亲自来‘验证’一下。那体育生，一米八几的个头，胳膊比我大腿都粗，往二强子面前一站，跟座铁塔似的！”

林小伟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体育生俯视着瘦小的二强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听说你硬气功？刀枪不入？’二强子当时脸就有点白了，但还是强撑着，梗着脖子：‘是……是又怎么样？’‘试试不就得了！’体育生话音没落，蒲扇般的大手就伸过来了！”

林小满模仿着体育生的动作，表情夸张：“好家伙！那真是老鹰抓小鸡啊！一把就薅住了二强子的后脖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脖子！二强子当时就懵了，像个小鸡仔似的被提溜起来！然后……然后那体育生就跟拎着个破麻袋似的，抡圆了胳膊，‘哐当’一声！把二强子那‘练过硬气功’的脑袋瓜，结结实实地怼在了教学楼那扇着名的大铁门上！”

“咣——！！！”

林小伟光是听着这拟声词，都觉得脑门子嗡嗡的！这动静，比二强子自己撞得可响多了！

“我的天！”林小伟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呢？”

“然后？”林小满撇撇嘴，“那声音，就跟高速公路上俩大卡车追尾似的！震得我们班窗户都嗡嗡响！二强子当时就软了，跟面条似的从体育生手里滑下来，瘫在地上，脑门正中央肉眼可见地鼓起一个又红又亮的大包，跟寿星老似的！血顺着额角就流下来了！那场面，啧啧啧……”

“那他……还‘毛毛雨’吗？”林小伟忍着笑问。

林小满耸耸肩：“他倒是想‘毛毛雨’呢！估计是撞懵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躺在地上直哼哼。周围看热闹的都傻了，那体育生也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这么不经撞。结果你猜怎么着？二强子在地上缓了得有半分钟，挣扎着想爬起来，估计是想维持最后的尊严，结果刚坐起来，看到周围黑压压全是人，还有几个女生捂着嘴指指点点，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是真的撞坏了脑子，居然……居然又梗着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喊了一句：‘不……不疼……毛……毛毛雨……’”

“噗——！”林小伟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笑，“哎哟我去！人才！这绝对是个人才！头破血流了还‘毛毛雨’？这精神胜利法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可不是嘛！”林小满也笑得不行，“结果他这一句‘毛毛雨’，可捅了马蜂窝了！本来体育生撞完人，看他头破血流还有点发怵，想溜。结果一听他还嘴硬，火‘噌’又上来了！周围那些早就看二强子装逼不爽的其他班男生也起哄：‘哟！羊力大仙果然名不虚传啊！头铁！再来一下！’‘体育生，你没吃饭啊？人家都说了毛毛雨！’”

“二强子一看这架势，体育生又撸胳膊挽袖子地过来了，周围还围上来好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他那点‘硬气’瞬间就泄了。脸色煞白，刚才还梗着的脖子也缩回去了，双手抱着他那‘寿星包’，也顾不上流血了，‘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带着哭腔喊：‘别打了！哥！爷爷！我错了！我是孙子！我不会功夫！我吹牛逼的！饶了我吧！’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林小伟已经笑得快从沙发上滚下去了：“哈哈哈哈！好家伙！从‘毛毛雨’到‘我是孙子’，这转折也太丝滑了！这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啊！”

林小满也笑得直抹眼泪：“从那以后，我们班就清净多了。‘羊力大仙’再也不撞铁门了，课间也蔫了，走路都溜着墙根儿。不过他那句‘毛毛雨’算是彻底火了，成了我们年级的流行语。谁要是逞能装逼失败了，大家就集体起哄：‘哎哟！毛毛雨！’二强子听见就臊得满脸通红，跟猴屁股似的。”

兄妹俩笑作一团，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招财被这持续不断的笑声弄得有点不耐烦，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林小伟的腿，又跳到林小满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起来，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仿佛在说：两脚兽真吵，还是本喵淡定。

林小伟揉着笑疼的肚子，看着腿上那团温暖的银白毛球，又看看还在那模仿二强子跪地求饶动作的妹妹，心里那点因为兼职、学业带来的沉重感，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

“歪腻了歪腻了（烦死了烦死了），”林小伟学着天津话的腔调，带着笑意，“这一天天的，身边都是些什么神仙！王掰掰对着纸片人喊二娘，你们班还有个撞门撞成孙子的羊力大仙……咱这日子，过得比情景喜剧还热闹！”

林小满抱起招财，把脸埋在它柔软的肚皮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可不是嘛！不过哥，你不觉得挺好吗？多乐呵啊！生活嘛，就得有点这样不着调的‘毛毛雨’，才够味儿！”

林小伟看着妹妹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再看看怀里呼噜噜的招财，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是啊，鸡飞狗跳，奇葩环绕。这就是他们热气腾腾、笑中带泪、苦里掺甜的生活。有招财掉毛的烦恼，有兼职的辛苦，有学业的压力，但更有王掰掰的“二娘”、孙二强的“毛毛雨”、郝明的神吐槽、妹妹没心没肺的笑……这些荒诞又真实的“毛毛雨”，汇聚在一起，冲刷着生活的苦涩，留下满地闪亮的、让人忍俊不禁的水花。

“行吧，”林小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毛毛雨’们该睡觉了！招财，回你猫窝去！林小满，洗漱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别迟到再被你们班新晋的‘沉默大仙’（指蔫了的孙二强）吓一跳！”

“知道啦！啰嗦！”林小满抱着招财，笑嘻嘻地往自己房间跑。

夜更深了。小小的屋子里，兄妹俩的拌嘴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招财在猫爬架上磨爪子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明天，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新的“毛毛雨”砸下来呢？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学郝明，来句地道的天津卫吐槽：

“介都嘛玩意儿！歪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