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沈清辞过得异常平静。白日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养神,用那三根铁针反复刺激自身穴位,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缓慢冲刷着滞涩的经脉。额角的痂开始发痒,是愈合的迹象。脸上的肿块虽无肉眼可见的变化,但那附骨之疽般的阴冷感,似乎又被驱散了一星半点。
她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任何能让她强大起来的力量,哪怕这力量细微如尘。
夜晚,则成了她和玄璃的舞台。她没有再冒险去探库房或管事偏院,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张管事身上。玄璃似乎天生就擅长追踪与隐匿,总能带着她找到张管事的踪迹,并完美地潜伏在最佳观察位置。
她很快摸清了张管事的活动规律。白日里,他大多在二门外负责采买事宜的账房和处理杂务的班房之间穿梭,一副勤恳忙碌的模样。而到了傍晚交接之后,他真正的“活计”才刚开始。
沈清辞亲眼看着他与不同的人在不同角落进行着短暂的交易。有时是几包用油纸裹得严实的药材,有时是几匹颜色鲜亮的绸缎,甚至有一次,她看到他将一小袋沉甸甸、疑似金银的东西塞给了一个守侧门的护卫。
这些交易快如鬼魅,彼此心照不宣。张管事显然深谙此道,行事极为谨慎,每次交易地点都不同,且会绕路确认无人跟踪。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绝不会想到,一双冷静的眼睛和一只通灵的小狐,早已将他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尽收眼底。
沈清辞注意到,张管事每次交易后,并不会立刻将所得带回自己的偏院,而是会先去一个地方——位于府邸外院与内院交界处,一处存放日常杂物和部分待入库物品的临时仓廪。那里鱼龙混杂,管理相对松散,是藏匿赃物的绝佳地点。
仓廪由几个老弱仆役看管,入夜后便基本无人靠近。张管事似乎有那里的钥匙,或者与看守达成了某种默契,总能自如进出。
时机,似乎成熟了。
这一夜,月黑风高,浓云遮蔽了星月之光,正是夜行者最喜欢的天气。
沈清辞换上了一身近乎夜行的深灰旧衣,这是她从原主箱底翻出的、不知何年的旧物,虽不合身,却胜在颜色隐蔽。她将三根铁针贴身藏好,又带上了那块用来包裹草药的布。玄璃则精神抖擞地立在她肩头,漆黑的眼珠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子时刚过,府中大部分区域都已陷入沉睡。张管事果然再次出现了。他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食盒,鬼鬼祟祟地绕过后花园的假山,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处临时仓廪。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仓廪后方,在一扇看似封死的小侧窗前停下,左右张望片刻,伸手在窗棂某处轻轻一按,那扇侧窗竟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他敏捷地钻了进去,随后从里面将窗户虚掩上。
这一切,都被潜伏在十几丈外一丛茂密冬青后的沈清辞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有密道。”沈清辞心中冷笑。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管事又从窗口钻了出来,手里的食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袖口似乎鼓囊了一些。他再次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确认张管事走远,沈清辞轻轻拍了拍玄璃。小狐狸会意,如同一道白色轻烟般窜到那扇侧窗下,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片刻,然后回头朝沈清辞点了点头——里面无人。
沈清辞不再犹豫,迅速来到窗下。她学着张管事的样子,在窗棂上摸索,很快触碰到一个微微凸起、可以活动的木楔。轻轻一按,侧窗再次滑开。
一股混合着尘埃、陈旧木材和淡淡药材、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沈清辞屏住呼吸,侧身钻了进去,玄璃紧随其后。
仓廪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沈清辞没有贸然点火折子——那太显眼了。她闭上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同时依靠听觉和嗅觉感知周围。
玄璃却仿佛不受影响,它轻轻扯了扯沈清辞的裤角,带着她向一个方向走去。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和对气味的敏锐,玄璃似乎能准确地分辨出张管事残留的气息和那食盒的味道。
穿过一堆堆蒙着厚布、形状各异的杂物,玄璃在一个靠墙摆放的、半人高的破旧木柜前停了下来。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柜门下方的一道缝隙,回头望着沈清辞。
沈清辞会意,蹲下身,指尖仔细摸索着柜门。柜子上了锁,是一把常见的铜锁。她眉头微蹙,开锁并非她所长,而且强行破坏动静太大。
就在她思索对策时,玄璃却做出了一个让她惊讶的举动。它伸出右前爪,那锋利如钩的指甲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芒,然后轻轻探入锁孔之中。沈清辞只听到锁芯内传来几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随即,那把铜锁竟应声弹开了!
沈清辞愕然地看着玄璃。这小家伙,还有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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