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240章 南灵王

在牛头的带领下，郑决、金瑶等六人穿越了无数扭曲、荒芜的灵界地貌。

周遭的死气在魂玉的庇护下虽被隔绝，但那无处不在的压抑感依旧让除了牛头和郑决之外的几人心神紧绷。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灰蒙蒙的雾气渐渐稀薄，一座巍峨、肃穆，却难掩破败之感的巨大殿宇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殿宇通体呈暗青色，墙壁上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的庄严气息。

只是如今，殿门半掩，台阶上布满裂痕，檐角也有破损，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曾经的辉煌。

这里，便是判官殿旧址。

“到了到了！”牛头指着那殿宇，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就是这儿了，判官老爷以前办公的地方。

自从……咳，反正闲置很久了。”

他正要上前推开那半掩的、沉重无比的暗青色大门，却忽然动作一顿，那双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咦？里面……有光？还有……酒气？”牛头抽了抽鼻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判官殿废弃已久，早已断电熄火，怎会有光？更别提酒气了！

郑决也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蹙，他体内那无意识吸收死气的特质，似乎对殿内传来的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威严的气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金瑶等人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殿门。

牛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大手，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殿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与外面的破败不同，大殿内部虽然空旷积尘，却意外地整洁，仿佛被人粗略打扫过。

而在大殿原本属于判官审案的高台之上，那张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案桌后方，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华丽的暗紫色王袍，袍子上绣着繁复的幽冥百鬼与山川脉络的图案，头戴一顶缀着幽蓝宝石的王冠，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并未坐在判官位上，而是随意地拉过一张椅子，斜倚着，一条腿还曲起踩在椅面上，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灵光悬浮在他周围，照亮了他周身一小片区域，也正是这灵光，驱散了殿内的一部分黑暗。

直到殿门被推开，牛头那魁梧的身影和身后一众生者的气息涌入，这位不速之客才仿佛从微醺中惊醒，缓缓抬起了眼皮。

那是一双深邃如万古星夜的眼眸，此刻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看清来者后的一丝讶异。

他目光先是扫过牛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我道是谁敢擅闯此地，原来是你这憨货。”

随即，他的目光越过牛头，落在了其身后的郑决身上。

当感知到郑决身上那特殊的命格气息以及与判官殿隐隐的共鸣时，他眼中那抹讶异变成了玩味和了然。

最后，他的视线在金瑶、唐欣欣等几个生者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与灵界格格不入的鲜活生气时，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牛头，”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却蕴含着无形的威压，“不在你的忘川边上守着，跑本王这‘南灵天’的判官旧殿来作甚？还带了这么一群……有趣的‘小客人’？”

南灵天！本王！

牛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紧张，他连忙躬身行礼，瓮声瓮气地道：

“俺……俺老牛不知是南灵王陛下在此，惊扰了陛下雅兴，恕罪恕罪！”

南灵王！

灵界四方主宰之一，执掌南方“南灵天”广袤区域的至高存在！

郑决等人心中也是一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直接遇到了一位灵界的王者！

南灵王对于牛头的告罪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郑决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慢悠悠地饮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道：

“判官转世……有点意思。”

“怎么，是想回来取回什么东西吗？”

南灵王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灵魂，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郑决，指尖轻轻敲击着白玉酒壶，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那幽蓝的灵光在微微跳动。

“判官转世……气息虽弱，命格倒是做不得假。”南灵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这判官殿废弃已久，里面确实还残留着一些……属于判官权柄的‘印记’和‘信物’。

若你能重新融合，恢复部分威能，倒也并非不可能。”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略显紧张的牛头和满怀期待的唐欣欣等人，最后又落回郑决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灵界自有规矩。即便是本王，也不能平白将如此重要的权柄之物，交予一个……尚未归位的转世之身。”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欣赏众人脸上神色的变化，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他的条件：

“这样吧，本王可以做个主，将判官遗留之物归还于你。

但，你需要替本王办一件事，或者说……取一件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郑决沉声问道，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南灵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望向了忘川亭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本王要——陆薰温养他妻子残魂的那道‘养魂之法’。”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郑决，连牛头都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金瑶、唐欣欣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那道“养魂之法”是陆薰的逆鳞，是他存在于这灵界些年不灭的执念核心！是他复活爱妻周夏的唯一希望！

南灵王竟然索要此物？！

“陛、陛下！”牛头急声道，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恐怕……陆老弟他……那是他的命根子啊！”

南灵王淡淡地瞥了牛头一眼，无形的威压让牛头瞬间噤声，冷汗直流。

“本王知道那是他的命根子。”

南灵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但，这就是条件。”

他看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郑决，缓缓道：“一道养魂之法，换取你重掌判官权柄，拥有足以应对眼前危机、甚至在未来执掌一方秩序的力量。这笔交易，对你而言，并不亏。”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南灵王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那么，就请离开吧。这判官殿的东西，你们一丝一毫也带不走。

至于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那个什么‘无道仙尊’……呵呵，自求多福吧。”

他将选择权抛给了郑决。

一边是队友的安危、队伍急需增强的力量、以及自己恢复前世权柄的契机；

另一边，却是要他去索取另一位先祖、一位深情至性之人的毕生执念与希望！

这是一个极其残酷的选择。

郑决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队友们投来的复杂目光——有理解，有担忧，也有无声的支持。

唐欣欣忍不住小声唤道：“郑决……”

金瑶也皱紧了眉头，显然也觉得这个条件太过苛刻。

林树张了张嘴，想从利益角度分析，却发现根本无法衡量。

吴正生和赵千虹则是沉默，等待郑决的决定。

牛头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再插嘴。

郑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直视南灵王那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声音低沉而坚定：

“此事，关乎陆薰前辈至深私密，更是他生存之意义。我……无法代他答应。”

“我需要回去，将您的条件，如实告知陆薰前辈。由他……亲自定夺。”

他选择了不替陆薰做决定，而是将难题带回去。

这既是对陆薰的尊重，也是目前唯一稳妥的做法。

南灵王对于郑决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他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可。本王在此等候。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再看众人，自顾自地饮起酒来，仿佛刚才那桩足以掀起波澜的交易，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消遣。

如何向陆薰开口？陆薰又会作何反应？这一切，都成了悬在众人心头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