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89章 鸢尾的奇妙冒险10

骚动很快平息。

鸢尾一边抽泣着向摊主道歉并“赔偿”了她今天赚来的大部分铜子，一边收拾自己散落的小玩意儿，一副惊魂未定、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的模样。

她抱着她的粗布包袱，低着头，匆匆离开巷子，拐进复杂的街巷网络。

在她身后不远处，另一个一直靠在墙边、看似无所事事的瘦小男人，默默收回了观察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次，他的跟踪技巧显然更高明，眼神也更加凝重。

鸢尾能感觉到新的跟踪者，但她没有试图甩掉。

她故意走得时快时慢，偶尔在拐角处“不小心”掉落一个铁丝拗成的小齿轮，又“慌忙”捡起。

她在引路。

最终，鸢回到了那座废弃的神庙。

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一低头钻了进去。

跟踪者在神庙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像幽灵一样滑入门内。

神庙内光线昏暗，寂静无声。

只有残破的神像和倒塌的石柱投下扭曲的阴影。

跟踪者警惕地移动着，手按在腰后，那里显然藏着武器。

突然，一个清亮、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彻底打破了之前的怯懦和乡音：

“跟了一路，不累吗？还是说，你们都喜欢这样请人做客？”

跟踪者猛地抬头！

只见鸢尾正悠闲地坐在一根横梁上，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着。

她脸上那些刻意抹上的怯懦和卑微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依旧穿着破烂，但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与她外表年龄绝不相符的锐利和从容。

她手里，正灵巧地把玩着那枚生锈的小铁珠。

跟踪者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就要去摸武器。

“别紧张。”

鸢尾轻笑一声，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动作轻巧得像只猫，“如果我是摄政王的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根本走不到这里。”

她向前一步，虽然个子比对方矮小很多，气势却丝毫不弱：“我见到了老瘸腿，拿到了东西，听到了警告。

井台不安全了，‘水蛇’受惊，‘鬣狗’和‘左撇子’在到处嗅探。

而你们……”她目光扫过对方震惊的脸，“却还在用那种漏洞百出的方式观察和接触。

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觉得我这个小乞丐蠢到不会发现？”

她摊开手心，露出那枚小铁珠和那个黑隼国的精密零件：“东西在这里，消息在我脑子里。

现在，要么带我去见洛兰，要么……”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用我的方式‘帮忙’了。

只是到时候闹出多大动静，引来多少‘鬣狗’，我就不保证了。”

跟踪者死死盯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震惊、怀疑、恼怒，最后都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被洛兰先生称为“有点机灵的外来者”的小女孩，竟然如此棘手、大胆，而且……精准地拿住了他们的软肋。

废弃神庙里弥漫的灰尘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对峙而凝固。

鸢尾不再看他，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神庙更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阴影，声音清晰而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洛兰先生？还是说，你喜欢看你的手下被一个‘小毛孩’教训？”

阴影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无奈又像是被逗笑了的叹息。

随即，脚步声响起。

洛兰从那片黑暗中缓步走出。

白金色的短发在破窗漏下的微光中泛着冷调的光泽，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旅行者服饰，身形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浅色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针，牢牢锁定了鸢尾。

“我承认，”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我低估了你。

远远低估了。”

那个瘦小男人看到洛兰，明显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变得更加紧张，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让出空间。

鸢尾歪了歪头，脸上那种刻意伪装出的天真烂漫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野性的灵动和锋芒：“低估对手，可是会送命的，洛兰先生。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她指尖，那枚生锈的小铁珠被弹起，又稳稳接住。

洛兰的视线从她手上的铁珠，滑到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所以，你搞出这么多动静，甚至不惜暴露我的一个暗桩，就是为了证明你很厉害？”

“不。”

鸢尾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是为了告诉你，合作，需要建立在起码的平等和坦诚上。

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用完就扔的傻乎乎的小老鼠。”

她向前迈了一步，破烂的衣摆随风微动：“你们需要我的‘机灵’，我需要你们的‘信息’和‘渠道’。这很公平。

但在此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下，我未来的‘合作伙伴’，到底有没有让我冒险的价值。”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抖！

一道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银光从她袖中疾射而出，并非射向洛兰，而是射向他头顶上方那根半朽的横梁！

细丝缠绕，她借力瞬间荡起，身体在空中灵巧翻转，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数枚细长的钢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洛兰上半身几处要害！

攻势狠辣、刁钻，毫无预兆！

“小心！”瘦小男人失声惊呼。

洛兰瞳孔微缩，但反应快得惊人！

他并未后退，而是身体猛地向侧方滑步，同时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把造型简洁、锋刃锐利的骑士细剑！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脆响！

剑光在他身前舞成一团银亮的光幕，精准无比地将射来的钢针尽数格挡击飞！

火星四溅！

鸢尾一击不中，细丝一收，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落在一尊断臂神像的肩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浓的战意：“好快的剑！”

“你的见面礼也不差。”

洛兰声音依旧平稳，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不再将鸢尾视为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潜在盟友，而是一个真正需要认真应对的对手。

“还没完呢！”

鸢尾轻笑，足尖在神像肩上一点，再次扑出！

这一次，她不再远程攻击，而是如同鬼魅般贴近！

双手十指间寒光闪烁，竟是各夹着数枚钢针，如同毒蛇的獠牙，专攻洛兰持剑的手腕、手肘、肩关节等脆弱之处！

她的身法诡异灵动，步伐极小却极快，总是能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攻击。

洛兰剑术大开大合，更适合中距离搏杀，被鸢尾这样贴身短打，一时竟有些束手束脚！

但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脚步腾挪间丝毫不乱，骑士剑时而如毒蛇吐信般疾刺逼退鸢尾，时而用剑柄或护手格挡开刁钻的钢针。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握拳、掌劈、肘击，军用格斗术的狠辣招式信手拈来，带起凌厉的风声。

两人在这破败的神庙中急速移动、碰撞、分开！

剑光闪烁，银丝纵横，钢针不时钉入墙壁或梁柱，发出咄咄的声响。

灰尘簌簌落下，被他们的动作带得四处飞扬。

那个瘦小男人看得眼花缭乱，手心全是冷汗，他根本插不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