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81章 鸢尾的奇妙冒险

鸢尾脑中飞速旋转。

这大家伙显然没什么恶意，只是睡懵了被吵醒，加上“痒痒肉”被戳中，正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且混乱的状态。

跟它硬碰硬死路一条，得用巧劲。

巨人又开始迈步，地动山摇。它似乎对远处黑隼国边境城堡的尖顶产生了兴趣，摇摇晃晃地就要朝那边走去。

“喂！大块头！看这边！”

鸢尾扯开嗓子大喊，同时袖中细丝再次射出，不是攻击，而是精准地缠住上方一根正在疯狂空转的次要齿轮轴，借力猛地向上一荡！

她像一只灵巧的雨燕，在剧烈运动的巨大零件间穿梭。

齿轮咬合带起的狂风撕扯着她的残破裙摆和头发。

巨人似乎听到了这细小的声音，或者说感受到了另一个“小东西”在它体内移动。

它巨大的头颅部分——

那座钟楼原本的顶部，几个巨大的玻璃窗如同眼睛般闪烁了一下，内部齿轮转动，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想“看”清体内的状况。

“嗡嗡……小虫子？还是新的痒痒？”

巨人咕哝着，一只巨大的金属手掌抬起来，就要朝着自己胸口——也就是鸢尾所在的位置拍下来！

“不是虫子！是朋友！伙计！”

鸢尾急中生智，一边高喊，一边利用细丝飞速荡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拍落的巨掌。

巨掌拍在它自己的铜壁护甲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震得巨人自己都晃了晃，似乎有点懵。

“痒？对！痒！这里！这里也痒！”

巨人被成功带偏了注意力，不再关注远处的城堡，而是用那根刚刚拍过胸口的手指：

一根巨大的青铜横梁，笨拙地指向自己肩膀后方一处连接处，那里似乎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有些错位，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机会！

鸢尾眼睛一亮。她看准那错位的关节附近，有一束粗大的控制缆绳，由无数金属丝拧成。

正在剧烈摩擦，快要断裂。

“我来帮你！”

她大喊一声，细丝再次出手，却不是去碰那发痒的关节，而是射向那束快要断裂的缆绳上方的一个小型导向轮。

她身体轻盈地一荡，落在了一根相对平稳的横梁上，双手抓住另一根备用细丝，猛地缠住那束躁动的缆绳，用尽全身力气向反方向一拉！

“崩——！”

一声脆响，那束本就濒临断裂的缆绳终于彻底崩断！

但它断裂的瞬间，巨大的弹力反而阴差阳错地扯动了连接肩膀关节的一组杠杆！

“咔哒…轰隆…”

一阵复杂的机括声响后，巨人那错位的肩膀关节在自身重量下，猛地回归了原位！

“噢……！”

巨人发出一声舒坦至极的呻吟，整个身体的晃动都减轻了不少，“舒服！小东西，有点本事！”

它似乎很高兴，体内的轰鸣声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鸢尾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和油污，趁机喊道：“大块头！你动静太大啦！地面都要被你踩碎了！能不能先坐下？慢慢挠痒痒才舒服！”

巨人歪了歪它那巨大的“脑袋”，齿轮转动声再次响起，似乎在思考。

它低头看了看被自己踩得一片狼藉的地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咚！！！”

它毫无征兆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激起更大的烟尘。

鸢尾在它体内又被震得差点飞出去。

“坐下！挠！全都挠！”

巨人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发出雷鸣般的声响，震得鸢尾耳膜生疼。

鸢尾看着这个思维简单、力量却恐怖无比的机械巨人，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安抚甚至引导这个大家伙，成了她新的、更加棘手的难题。

她站在微微震动的横梁上，望着巨人体内复杂而壮观的机械结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或许……这大家伙能带她去更远的地方？总比被关在城堡里强！

“喂，大块头，”她试着沟通，“光坐着挠痒痒多没意思，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

巨人内部的齿轮声忽然慢了下来，那巨大的“眼睛”似乎再次聚焦于体内那个渺小却胆大包天的身影上。

巨人内部的轰鸣声低沉下去，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巨兽。

它笨重地挪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坐得更安稳些，震得鸢尾又是一阵摇晃。

“大痒痒？”它咕哝着，声音依旧洪亮，但少了之前的狂放，多了点孩子气的好奇，“哪里？有多大？”

鸢尾稳住身形，脑子转得飞快。

王都路远且戒备森严，但这巨人若真能指路，或许比任何地图都要精准。

她仰头，对着布满齿轮和管线的“天花板”喊道：“在王都！最大的城市！那里有比你身上的齿轮还大的轮子，有会自己唱歌的金属鸟儿，还有……还有能让你全身都舒坦得嗡嗡响的超级大油池！”

她尽情描绘着想象中机械天堂的模样。

巨人沉默了，只有体内深处传来缓慢而规律的“咔哒”声，像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它的一根“手指”——那根之前指过痒处的青铜横梁，缓缓抬起，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巨人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回响，“沿着太阳落山后，第一颗亮起星星的轨迹……走到河流哭泣的地方……然后，寻找没有影子的尖塔……”

它的指引方式古怪而诗意，完全不同于寻常的路标。

鸢尾努力记下每一个字：落日、星星、哭泣的河流、无影尖塔。

“王都……有很多铁家伙……吵……”巨人又嘟囔起来，似乎对鸢尾描述的“超级大油池”半信半疑，但又忍不住向往，“但……不喜欢乱动……大地……安静……”

它拍了拍身下的土地，表示这里才是它的窝。

鸢尾明白了。

这古老的机械巨人并非坐骑，它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或者说，它本身就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今日被她意外唤醒，但它的根就在这里。

“谢谢你，大块头！”

鸢尾真心实意地喊道，心中有些许遗憾不能忽悠它同行，但更多是对这庞然巨物生出的一丝奇特的友谊和敬畏，“我会帮你看看王都的‘大东西’是什么样的！”

巨人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似满意的“咕隆隆”声，像是远方的雷鸣。

“小东西……灵巧……”它评价道，随即，那根巨大的青铜横梁缓缓收回，指向它胸口某个复杂齿轮组的结构深处，“走……那里……滑下去……快……”

鸢尾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错综复杂的齿轮之间，隐约形成了一条狭窄而曲折的通道，似乎是某种检修路径，一直通向巨人身体的底部。

她不再犹豫。

袖中细丝射出，缠住上方结构，身体轻盈一荡，便精准地落入了那条通道入口。

通道内壁光滑，覆盖着薄薄的油脂，显然是经常有部件活动摩擦的地方。

“再见啦！大块头！下次给你带好东西来！”

鸢尾回头喊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前一倾，顺着那蜿蜒曲折的金属滑道飞快地溜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滑道时而陡峭时而盘旋，她像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在巨人庞大的身躯内部穿梭。

沿途还能看到那些缓慢运转的巨大机括，感受到它们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终于，前方出现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