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29章 黑牧师

许岁摩挲着手指：我想...是连接人类和绿衣人的纽带。一个能让两个世界和平共处的方式。

亨里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牧师。他今晚一直没露面...而你说看到黑斗篷...

许岁眯起眼睛。

确实，整晚都没见到村里的牧师。

正想追问，教堂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出来。

啊，亨里克，牧师微笑道，声音油滑得像蛇，我听到喧哗声。发生了什么？

许岁注意到牧师的靴子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右手手腕有一道像是被酸性物质灼伤的痕迹...

牧师手腕上的灼伤在月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绿光。

只是些喧哗，牧师大人，亨里克站起身，巧妙地挡住许岁的视线，有村民说看到了绿衣人，但可能是看错了。

牧师锐利的目光扫过许岁手中的橡木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是吗？那这位...外乡人为什么拿着玛尔达的杖子？

许岁将橡木杖握紧了些，杖身传来一阵温热：她临终前交给我的。

临终？牧师的声音突然拔高，玛尔达死了？

教堂门内又走出一个身影——是村里的老助祭，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灯光照出他脸上的惊愕：上帝啊，发生了什么？

许岁注意到牧师迅速将受伤的手腕藏进袖子里，这个动作更加重了他的怀疑。

一场意外，亨里克含糊地说，天亮后我们会处理。牧师大人，您的手...受伤了？

牧师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只是...整理圣器时不小心碰到了圣水。没什么大碍。他转向助祭，去准备临终祷告需要的物品。

助祭匆匆离去后，牧师对亨里克说：守夜人，你去安抚村民，我来照顾这位...客人。他着重咬了最后两个字。

亨里克犹豫地看向许岁，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守夜人领会了暗示：好的，牧师大人。我去看看磨坊主一家。

等亨里克走远，牧师的表情立刻变得冰冷：外乡人，教堂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许岁站起身，橡木杖发出微弱的共鸣：我只是在思考玛尔达临终的话。她说...要小心披黑斗篷的人。

牧师的眼皮剧烈跳动了一下：老女祭司临终胡言罢了……现在，请你离开教堂领地。

许岁假装顺从地点头，转身走向村庄广场。

他能感觉到牧师的目光如刀子般钉在他的背上。

转过一个拐角后，他立刻闪身躲进阴影中，悄悄绕回教堂侧面。

教堂的彩绘玻璃透出摇曳的烛光。许岁贴着墙根移动，来到一扇矮窗前。

透过模糊的玻璃，他看到牧师正在圣坛前焦躁地踱步，不时查看那个受伤的手腕。

助祭回来后，牧师迅速将他打发走：去休息吧，我来守灵。

等助祭离开，牧师立刻锁上教堂大门，然后走向右侧的一幅圣母像。

许岁屏住呼吸，看着牧师移开画像，露出后面的暗门。

果然...许岁喃喃道。

木杖再次震动，这次更加剧烈，仿佛在催促他行动。

等牧师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许岁轻轻试着推了推教堂侧门——锁住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教堂后方有一扇通风用的小窗，位置很高，但对一个习惯长途跋涉的旅人来说不算太难。

借助墙面的凸起和藤蔓，许岁攀上窗台。小窗勉强够一个瘦削的人挤过去。

橡木杖在穿越时卡了一下，许岁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

教堂内部弥漫着蜡烛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许岁轻巧地落地，无声地走向那幅圣母像。

暗门没有完全闭合，一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渗出。

许岁深吸一口气，推开暗门。

一条狭窄的螺旋石阶向下延伸，尽头是跳动的火光。他握紧橡木杖，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石阶尽头是一条潮湿的隧道，墙壁上插着火把。

许岁贴着墙面前行，铜铃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防止它们发出声响。隧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缝下漏出更多的光线。

许岁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来牧师的喃喃自语，还有...微弱的啜泣声？

...必须完成仪式...血月之力不会持续太久...牧师的声音断断续续，...愚蠢的德鲁伊后裔差点毁了一切...

许岁轻轻推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一个圆形的密室，墙壁上画满了与橡树上相似的倒五角星和许岁不认识的诡异符号。

房间中央是一个石制祭坛，失踪的少女凯拉被绑在上面，嘴里塞着布条。

她脸色惨白，眼睛却因恐惧而睁得极大。

牧师背对着门，正在一个铜盆中搅拌某种冒着泡的黑色液体。

他脱去了外袍，露出里面一件绣着倒置十字的黑色长衫。

更可怕的是，他的脸——在火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扭曲着不似人类的笑容。

别担心，孩子，牧师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凯拉说，你的牺牲将净化这个被异端污染的村庄。当绿衣人被彻底消灭，教会会记住你的名字...

牧师耳朵一动，第六感的警觉让他感受到附近绝对有人。

牧师猛地转身：

许岁知道隐藏已无意义，一脚踹开木门：停下你的邪恶勾当，伪君子！

牧师脸上的惊讶迅速转为狰狞：德鲁伊杂种！他抓起铜盆向许岁泼来。

许岁本能地举起橡木杖，橡木杖发出刺目的金光。

黑色液体在半空中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落在地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

不可能！牧师尖叫，那根破木头不可能挡住黑圣水！

许岁自己也吃了一惊，但没时间思考。

他冲向祭坛，想解救凯拉。

牧师却从祭坛下抽出一把镶着黑宝石的匕首，向他刺来。

许岁侧身闪避，橡木杖与匕首相撞，迸发出一串火花。

令他震惊的是，看似普通的橡木杖竟然毫发无损，而牧师的匕首却崩出了一个缺口。

你毁了我的仪式！牧师疯狂地挥舞着匕首，三百年的等待！只要再献祭三个纯洁的灵魂，我就能获得永生！

许岁一边格挡一边向凯拉靠近：所以你故意嫁祸绿衣人，挑起村民对他们的仇恨？

牧师狞笑着：聪明。可惜太晚了。那些愚蠢的村民已经恨透了森林里的怪物。等我地消灭几个绿衣人，主教大人会亲自为我赐福！

许岁终于抓住机会，一杖击中牧师的手腕。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他迅速解开凯拉的束缚，女孩立刻蜷缩在他身后发抖。

许岁推着她向门口移动。

牧师却没有追赶，而是跪在祭坛前，开始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吟唱。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血红色的光芒。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走掉？牧师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几乎不像人类，见识下真正的力量吧！

祭坛后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团黑雾从中涌出，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燃烧着红光的眼窝。

凯拉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许岁感觉橡木杖变得滚烫，仿佛在警告他危险的临近。

暗影仆从，牧师得意地说，撕碎他们！

黑影猛地扑来。

许岁举起橡木杖，一抹极致的金光爆发。

金光与黑影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许岁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木杖传来，几乎冻僵他的手臂。

没用的，德鲁伊！牧师狂笑，血月加持下的暗影是不死的！

黑影分散又重组，这次化作数条触手缠向许岁。

一条触须擦过他的脸颊，立刻留下一道灼烧般的疼痛。

许岁踉跄后退，撞倒了墙边的一个架子。各种瓶瓶罐罐砸在地上，其中一个小瓶子破裂，里面的银色粉末洒了出来。

奇怪的是，当银粉接触到黑影时，那部分暗影立刻如遇火的棉花般收缩消散。

牧师脸色大变：月银粉？！不！

许岁立刻抓起地上另一个装有银色粉末的瓶子，向黑影撒去。

暗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迅速后退。

牧师见状，突然扑向凯拉。

那就用她的血完成仪式！

许岁来不及阻止，眼看牧师的指甲就要划破凯拉的喉咙——女孩突然睁开眼睛，口中迸出一串奇异的音节。

一道银光从她胸前挂着的护身符射出，正中牧师胸口。

牧师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撞上了祭坛。

祭坛上的蜡烛倒下，点燃了他的黑袍。

火焰瞬间吞没了他的身体，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没有发出痛苦的喊叫，而是疯狂大笑。

烧吧！烧吧！我在别处还有身体！德鲁伊，我们还会再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堆灰烬。

黑影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密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凯拉压抑的啜泣和火焰的噼啪声。

许岁喘着粗气，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凯拉...你刚才...

女孩颤抖着举起护身符：奶奶给的...说是能驱邪...我不知道...

许岁扶起她：我们得离开这里。整个密室可能会塌。

他们刚跑出隧道，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密室确实坍塌了。

许岁拉着凯拉爬上螺旋楼梯，冲出暗门。

教堂里，几个被声响惊醒的村民正惊慌地四处查看。

凯拉！磨坊主夫妇冲过来抱住女儿，上帝啊，你没事！

是...是牧师...凯拉抽泣着说，他抓了我...想用我献祭...

人群哗然。亨里克挤到前面：牧师？他在哪？

许岁指向暗门：下面。或者说...曾经在下面。

几个胆大的村民举着火把下去查看，很快脸色苍白地回来：全塌了...还有奇怪的符号和...骨头。

亨里克转向许岁：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岁简要解释了所见所闻，当然省略了自己使用灵媒的部分。

当听到牧师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时，村民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牧师是上帝的仆人...有人小声质疑。

看看这个。许岁举起从密室带出的一本黑色笔记，他的日记。记录了他如何学习黑魔法，计划利用村民对绿衣人的恐惧达成自己的目的。

亨里克翻看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圣母玛利亚...他计划献祭七个少女获得永生...

磨坊主紧紧抱着凯拉，突然跪在许岁面前：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我之前还怀疑你...

许岁连忙扶起他：重要的是凯拉安全回来了，而且...

他环视众人，现在你们知道绿衣人不是真正的敌人。

村民们沉默下来。亨里克沉重地点点头：三百年的谎言...是时候改变了。

天色渐亮，第一缕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教堂。

许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橡木杖变得滚烫。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外乡人...来森林...满月之夜...

许岁？艾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跑过来扶住摇晃的他，你怎么了？

许岁勉强笑了笑：只是...太累了。他压低声音，我找到了真相，牧师是幕后黑手。

艾莉瞪大眼睛：我就知道！他从来不敢直视玛尔达婆婆的眼睛...她注意到许岁惨白的脸色，你需要休息。

许岁任由艾莉扶着他走出教堂。

村民们围着凯拉问长问短，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清晨的空气清新凉爽。

许岁深吸一口气，感觉眩晕感减轻了些。

艾莉，他轻声说，牧师临死前说...我们还会再见。我觉得他不止一个人。

艾莉咬住下唇：你是说...还有像他这样的黑牧师？

许岁点点头：满月之夜，我必须去森林。

艾莉沉默了片刻，突然坚定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

艾莉打断他，玛尔达...我姑婆...她给了我这个。她从衣领里拉出那枚银质小吊坠，这是女祭司的印记，如果真要改变什么，我需要在那里。

许岁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她。铜铃轻轻响了一声，仿佛在赞同艾莉的决定。

好吧，他最终说，但首先我们需要准备。牧师说的满月之夜就是明晚...我感觉到绿衣人也在等待那一刻。

他们向艾莉家走去，背后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不是往常的旋律，而是急促的警钟声。

许岁回头看去，只见亨里克站在钟楼下，指向远方的天空。

那里，一片不祥的黑云正从森林方向快速飘来，云中隐约有雷光闪动。

更奇怪的是，黑云的形状不断变化，时而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时而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橡木杖震动起来。

许岁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牧师的威胁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早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