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列车 第27章 德鲁伊

许岁和艾莉逆着人流，贴着屋墙奔向森林。

火把的红焰在石板路上跳动，映出一张张扭曲的脸——恐惧、愤怒、还有某种近乎狂喜的复仇欲。

“烧死他们！”有人嘶吼，“这次要让绿衣人血债血偿！”艾莉的脚步却越来越迟疑。

“不对劲……”她拽住许岁，“绿衣人从不违约。提前抓人？这等于撕毁契约。”

许岁没回答。他的掌心又开始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那不是恐惧，是共鸣。

烧了森林！

杀了那些怪物！

为凯拉报仇！

混乱中，许岁看到玛尔达站在教堂台阶上，橡木杖高举，试图平息人群。

但愤怒的村民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我们必须找到凯拉，许岁拉着艾莉向磨坊方向跑去，如果绿衣人真的没抓她...

磨坊边围着一群人。

磨坊主抱着妻子，两人哭得撕心裂肺。

地上有一条绿色的丝带——和艾莉手腕上一模一样。

她正在挤牛奶，磨坊主抽泣着说，就一转身的功夫...窗子破了，只留下这个...

许岁蹲下身检查丝带。

上面有某种黏液，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小心地碰了碰，指尖立刻感到一阵刺痛——不是绿衣人留下的自然物质，而是某种人造的毒药。

这不是绿衣人干的。他低声对艾莉说，有人想嫁祸给他们。

为什么？

许岁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怒吼从人群中爆发：外乡人！这一切都是从他来开始的！

亨里克推开人群走来，指着许岁：我昨晚就看到他在森林边缘游荡！今天绿衣人就提前抓人！太巧合了不是吗？

愤怒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许岁。有人举起草叉，有人捡起石头。

艾莉挡在许岁前面，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被迷惑了，可怜的孩子。亨里克摇头，绿衣人会用魔法控制人的心智。把他抓起来！等天亮后审判！

许岁后退一步，他感到一股热流从手腕蔓延至全身，某种炙热的力量在血液中苏醒。

艾莉，退后。他低声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冷静。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铁匠的学徒。

许岁下意识抬手格挡，学徒的身体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浑身燃烧着火焰，大喊着踉跄着后退。

人群发出惊恐的叫声：巫术！

他果然是绿衣人的同伙！

更多的村民涌来。

他抓住艾莉的手：

他们冲向森林方向，身后是举着火把的愤怒村民。

月光下，手心中的火焰为他们照亮前路，但许岁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在减弱。

去刻着符文的橡树！他喘着气说，那里可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艾莉领路，他们在密林中穿梭。

身后的追兵暂时被甩开，但危险远未结束。

更糟的是，许岁注意到天空中的月亮正逐渐变成血红色——不祥的预兆正在应验。

血月...艾莉惊恐地说，传说中绿衣人力量最强的时刻...

森林深处，隐约传来笛声——但与白天听到的空灵旋律不同，这次的调子急促而警告。

许岁突然明白了乌鸦的警告：当心满月...不是指三天后的满月之夜，而是今晚这场意外的血月！

他们终于来到一棵巨大的橡树前。

树干上刻满了与森林边缘石柱相似的符文。月光下，这些符号确实泛着微弱的绿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树干上新近刻下的一道痕迹——一个倒置的五角星，边缘还残留着那种可疑的黏液。

这是...艾莉颤抖着伸手触碰那个符号。

许岁猛地拉回她的手：别碰！这是黑魔法的标记。有人故意在这里举行仪式，激怒绿衣人！

远处传来村民的喊声和犬吠。

追兵越来越近。

更糟糕的是，森林深处开始出现那些高大纤细的身影——绿衣人被血月和黑魔法标记唤醒了，而这一次，他们看起来并不友善。

心在疯狂地震动着，许岁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狂躁力量在体内涌动。

血色月光透过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红影。前方是刻满符文的古老橡树，后方是愤怒的村民，而四周的灌木丛中，无数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我们被包围了...艾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许岁将艾莉护在身后，背靠橡树。

村民们的火把在森林边缘形成一道晃动的光墙。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树影间移动的高大身影——绿衣人今晚看起来确实不同，他们青绿色的皮肤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动作也比白天看到的更加敏捷凶猛。

把外乡人交出来！亨里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否则你们就是与恶魔为伍！

一块石头飞过来，擦过许岁的额角。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

灌木丛沙沙作响，三个绿衣人率先走出阴影。他们比许岁记忆中更加高大，接近七尺，细长的手指末端是锋利的爪子。为首的绿衣人嗅了嗅空气，黑洞般的眼睛锁定许岁流血的位置。

血...它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枯叶的摩擦声，德鲁伊之血...

许岁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本能告诉他必须保护艾莉。

绿衣人后退了一步，但更多的同类从森林深处涌来。

他们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仿佛在交流。

许岁...艾莉抓紧他的衣角，树干...符文在变化！

许岁转头看去，果然，橡树上的古老符文正在血月下蠕动重组，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图案。

火焰，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图案！

这是...许岁感到一阵眩晕，无数陌生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一片翠绿的山谷，一群身着白袍的人围坐在巨石圈中吟唱，还有熊熊大火中惨叫的人们...……

手心中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棵橡树笼罩其中。

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绿色光芒，与手中的金光交融。

许岁感到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从脚底升起，贯穿全身。

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每一片树叶的脉络，听到数十步外村民紧张的呼吸声。

桥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森林深处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玛尔达拄着橡木杖缓步走来。与白天不同，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与绿衣人相似的绿色光芒。

玛尔达婆婆！艾莉惊呼，救救我们！

老女祭司没有看艾莉，而是直视许岁：终于觉醒了，最后一个德鲁伊。

许岁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而低沉：什么...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