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生路何求 第260章 局中人

到了订婚宴当天。鎏金酒店的旋转门推开时，林萧正替杨晚栀理着白色鱼尾裙的拖尾。

碎钻在裙角闪着细碎的光，像揉碎的星光落在她身上，她攥着林萧的袖口，眼睛弯成月牙：“老公，这里的灯好亮呀，比我们家的水晶灯还好看！”

“乖，别乱跑。”林萧低头，指尖蹭过她无名指上的钻戒——这是他上个月特意定制的，戒托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半年前在路上捡到杨晚栀时，她缩在病床上，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智力停留在孩童时期，医生说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

现在，看着她每天开开心心喊自己“老公”，他心里没想别的，只想让她安稳过日子。

两人刚走进宴会厅，就被侍者引向主桌。白书妍穿着银色礼服，裙摆像流动的月光，正和沈以墨说着话，看到他们，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期待，随即扬起得体的笑迎上来：“这位先生看着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以墨也走过来，卡其色西装衬得他温文尔雅，目光落在杨晚栀身上时，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这位小姐的裙子真漂亮，和书妍的礼服很配呢。”他们按计划装作陌生人，等着循序渐进支走杨晚栀，却没料到林萧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上个月在中心广场唱歌的那对？”

白书妍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对呀，先生您还记得？当时就是随便唱唱，没想到有人注意到。”她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林萧只记得广场上的事，没察觉其他异常。

杨晚栀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白书妍：“姐姐唱歌超级好听呀!我也喜欢唱歌，老公说我唱《小星星》最好听了！”她说着，还轻轻哼了两句，声音软糯。

林萧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宠溺：“是呀，我们晚栀唱得最好听。”他刚说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顾明夜穿着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只是脸色不太好，目光落在杨晚栀身上时，带着复杂的情绪。

林萧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他认识顾明夜，不仅因为顾家是商业伙伴，更因为他知道，顾明夜是杨晚栀高中时爱得轰轰烈烈的恋人。当年两人在学校出双入对，甚至一起规划过未来，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有段时间林家的事特别多。再往后就是寒假时期杨晚栀来找顾明夜最后被送出了门。

杨晚栀晕在路边，再醒来时就没了记忆。

他刻意隐瞒了他们的故事，就是怕顾明夜的出现，会打破晚栀现在的安稳。

“林总，好久不见。”顾明夜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位是……”

“我妻子，杨晚栀。”林萧揽过杨晚栀的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晚栀，叫顾先生。”

顾明夜还不知道林萧带着杨晚栀领证的事情，只知道林萧是以“老公”身份陪伴她的。因为他要学的太多了，近期的注意力不是在公司上，就是在学习上。

杨晚栀好奇地抬眼看了看顾明夜，感觉好像见过，但是忘了。她喊道：“顾先生好。”

她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可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顾明夜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强压下心里的翻涌：“晚晚也好，晚晚看着很可爱。”他不敢多说，怕自己失控，也怕吓到杨晚栀。

一声“晚晚”给林萧叫的微微变脸。

白书妍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张力，赶紧打圆场：“晚栀妹妹，姐姐带你去看看甜品好不好？有你喜欢的草莓慕斯，上面还有小樱桃呢。”她按原计划想支走杨晚栀，只要单独相处，就能用过去的事刺激她恢复记忆。

杨晚栀听到“草莓慕斯”，眼睛立刻亮了，转头看向林萧：“老公，我可以去吗？我就吃一小块，然后马上回来！”

林萧犹豫了一下，看白书妍和善的样子，又想到只是去吃块蛋糕，应该没什么事，可看到顾明夜站在一旁，心里又有点不安：“让沈总陪着你们，我跟顾总聊会儿，马上来找你。”他刻意让沈以墨跟着，就是想提防顾明夜。

“好！”杨晚栀跟着白书妍往甜品区走，沈以墨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顾明夜则留在原地，和林萧聊起了合作的事，可心思全在杨晚栀的背影上。

“晚栀，你看这个草莓慕斯，是不是很像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甜星星’的？”白书妍把一块蛋糕推到杨晚栀面前，眼底藏着期待。

她记得高中时，杨晚栀总拉着她去那家店，每次都点这款蛋糕，还说要和顾明夜一起吃到老。

杨晚栀拿着小勺，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比家里的蛋糕还甜！”可她没多想，只觉得是普通的好吃，完全没想起过去的事。

沈以墨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递到她面前：“这个也好吃，你以前……很喜欢这种软乎乎的东西。”他差点说漏嘴，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看到杨晚栀对过去毫无印象，心里既着急又心疼。

杨晚栀接过，咬了一口，粉色的糖丝沾在嘴角：“谢谢沈哥哥！你人真好，就像老公一样好！”

“老公”两个字让不远处的顾明夜心里猛地一沉。他端着酒杯，视线一直追着杨晚栀，看到她对着沈以墨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当年杨晚栀也总这样跟他撒娇，喊他“明夜”，可现在，她却对着别人这样说。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音乐忽然变了，换成了一首钢琴曲——是杨晚栀高中时最喜欢的《爱殇》。白书妍眼睛一亮，拉着杨晚栀的手：“晚栀，姐姐带你去跳舞好不好？你看大家都在跳，很好玩的。”她记得杨晚栀以前和她跳过舞，顾明夜还特意学了舞步，只为陪她跳一支。

杨晚栀看着舞池里旋转的人群，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可是老公让我乖乖待在这里……”

“没关系，”沈以墨开口，声音温和，“我去告诉林总，你跟姐姐跳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他不等杨晚栀反应，就转身往林萧的方向走，心里却乱得很——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萧正和顾明夜聊到合作的关键处，看到沈以墨过来，皱了皱眉：“沈总，晚栀呢？”

“晚栀想和白小姐跳支舞，”沈以墨语气平静，刻意隐瞒了杨晚栀的犹豫，“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林萧心里有点不舒服，可看着舞池方向，杨晚栀正被白书妍牵着，小心翼翼地踩着舞步，脸上带着笑，也就没再多说：“让她玩一会儿，别太累了。”

顾明夜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舞池里的杨晚栀身上，眼底满是不甘。

他记得以前杨晚栀跳舞总踩他的脚，还说她笨，可现在，她跟着白书妍，跳得很认真，但依旧有当年的笨拙。

白书妍一边教杨晚栀舞步，一边轻声说：“晚栀，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你也是这样跟着我学跳舞，还踩了我好几脚，当时你还哭着说要让明夜教你。”

杨晚栀的动作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却抓不住：“姐姐，我好像……有点想不起来。”她的头有点疼，下意识想停下。

这时，顾明夜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星星吊坠——这是他高中时送给杨晚栀的礼物之一，她带过最多次。“晚栀，这个……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满是期待。

杨晚栀看到项链，眼睛忽然红了。她伸手摸了摸吊坠，眼泪掉了下来：“我……我好像见过这个，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头越来越疼，蹲在地上，抱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晚栀！”林萧刚聊完，就看到杨晚栀蹲在地上哭，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晚栀靠在他怀里，哭着说：“老公，我头好疼……那个星星，我好像见过，可是想不起来……”

林萧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转头看向白书妍、沈以墨和顾明夜，语气带着质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刚才的一切都不对劲——白书妍的热情，沈以墨的刻意搭话，顾明夜的反常，全都是一场局！

白书妍慌了，但觉得瞒着也没意义，就解释：“我们没做什么，就是给她看了条项链，提了点以前的事……我们只是想让她想起点过去。”

“过去的事？”林萧抱着杨晚栀后退一步，眼神警惕，“你们早就认识晚栀，是不是？”

顾明夜攥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带着不甘：“我们不仅认识，我还是她高中时的恋人！林萧，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你凭什么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忘了我？”他再也忍不住，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凭她只认我这个老公。”林萧将杨晚栀护得更紧，语气坚定，“不管她以前是谁的，现在她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们。”他抱着杨晚栀转身就走，“晚栀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杨晚栀靠在林萧怀里，手里还攥着那个星星吊坠，眼泪还在掉，心里却有个模糊的念头——她好像，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

顾明夜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去追，却被沈以墨拉住了：“别冲动！现在追上去也没用，林萧已经起疑心了，我们再这样，只会让晚栀更害怕。”

白书妍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订婚戒指，心里五味杂陈：“都怪我们太急了，没考虑到林萧的反应，现在计划全乱了。”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水晶灯的光依旧明亮，可这场订婚宴，早已没了原本的喜庆。

林萧抱着杨晚栀走出酒店，把她放进车里，看着她靠在座椅上小声啜泣，心里又疼又怒——他知道顾明夜对晚栀很重要，可他更怕晚栀恢复记忆后，会再次受到伤害。

而宴会厅里的三人，看着窗外远去的车影，心里都清楚，这场关于记忆的拉扯，才刚刚开始。

他们不会放弃让杨晚栀恢复记忆，可林萧的存在，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未来的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杨晚栀最终会选择回忆，还是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