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生路何求 第23章 夜市上死去的初恋

夏夜的晚风裹挟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将整条小吃街熏染得活色生香。

霓虹招牌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像打翻了的颜料盘，把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五彩斑斓。

杨晚栀拽着白书妍的手腕在人群中穿梭，发梢飞扬，像只欢快的小麻雀。

“书妍！快看！”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画的摊位，眼睛亮得惊人，“那个老爷爷在画龙！”

白书妍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撞上前面的行人。她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在夜市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爽。“慢点啦，”她笑着整理被扯歪的衣领，“又没人跟你抢。”

“怎么没人？”杨晚栀警惕地环顾四周，“顾狗呢，顾明夜那个跟屁虫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说谁跟屁虫呢？”

顾明夜双手插兜站在她们身后，黑色t恤的袖口被他随意地卷到肩膀，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沈以墨跟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温和地笑着：“给你们买的，少糖。”

“谢谢以墨！”杨晚栀欢呼着接过，故意略过顾明夜，“还是以墨最贴心！”

顾明夜翻了个白眼：“沈以墨，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沈以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霓虹灯的光芒：“跟你学的。”

【其实是被书妍调的】

四个人笑闹着往前走，杨晚栀像只撒欢的小狗，在每个摊位前都要停留。她在糖画摊前缠着老爷爷给她画了一条龙。

杨晚栀蹲在套圈摊前，眼睛瞪得溜圆，手里攥着五个彩色塑料圈。“这次一定能中！”她信誓旦旦地对白书妍说，马尾辫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左右摇晃。

第一个圈飞出去，在奖品架上方划出一道弧线，“啪”地砸在了最外层的矿泉水瓶上，弹飞了。

“哎呀！”她懊恼地跺脚，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第二个圈出手时，她的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塑料圈在空中打着旋儿，眼看就要套中那只毛绒小熊，却在最后一刻被夜风吹偏，“咕噜噜”滚到了摊位边缘。

“老板！这圈有问题！”她气鼓鼓地抗议，脸颊涨得通红。

顾明夜靠在旁边的灯柱上，嘴角挂着欠揍的笑：“自己手笨怪圈？”

“闭嘴！”杨晚栀恶狠狠地瞪他，第三个圈已经脱手而出。这次塑料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盒巧克力上，晃了两下——居然稳稳套住了！

“我中了！”她蹦得老高，一把抱住白书妍，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没！我就说我能行！”

摊主不情不愿地递过奖品时，她得意地冲顾明夜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夜市的灯光落在她发梢，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她转身就跑到烤鱿鱼摊位前。“老板，要四串！多加辣！”她豪气地拍出钞票，转头对同伴们炫耀，“这家的烤鱿鱼是全夜市最好吃的！”

顾明夜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上次谁说再也不吃辣的了？”

“要你管！”杨晚栀冲他吐了吐舌头，接过鱿鱼串时不小心被烫到手指，“哎哟！”

“笨蛋。”顾明夜嘴上嫌弃，却已经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杨晚栀的目光突然越过顾明夜的肩膀，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她手中的鱿鱼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酱汁溅到了顾明夜新买的运动鞋上。

“杨！晚！栀！”顾明夜咬牙切齿。

但杨晚栀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身上。那人正弯腰帮一个小女孩捡起掉落的，侧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棱角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我的……天……”杨晚栀的声音飘得像梦游。

白书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会意：“哦～帅……”

“嘘！”杨晚栀一把捂住她的嘴，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他在往这边看吗？我头发乱不乱？放学前涂的那点唇釉还在吗？”她手忙脚乱地从书妍的包里翻出小镜子，差点打到路过的大爷。

顾明夜黑着脸看着自己沾满酱汁的运动鞋：“杨晚栀，你的智商和这串鱿鱼一起掉地上了吧？”

“闭嘴！”杨晚栀头也不回，突然抓住白书妍的肩膀摇晃，“啊啊啊啊啊!书妍！他笑了！他对我笑了！”

事实上那位帅哥只是对卖糖炒栗子的老板笑了笑。但此刻的杨晚栀已经完全进入了幻想世界：“他牙齿好白啊……手指好长……天哪他往这边走了！”

顾明夜突然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借过。”

“顾明夜你——”杨晚栀急得直跺脚，却见那白衣帅哥径直走过他们，挽住了旁边一位长发女生的手。

“呵。”顾明夜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原来人家有女朋友啊。”

“要！你！管！”杨晚栀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扑进白书妍怀里假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书妍——我的初恋死了——”

沈以墨默默递来新买的烤鱿鱼：“给，祭奠你三分钟的初恋。”

这场闹剧过后，四个人继续在夜市里闲逛。杨晚栀很快从失恋中恢复过来，又兴致勃勃地拉着白书妍去玩射击游戏。顾明夜和沈以墨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看那个。”顾明夜突然用下巴指了指前方。

沈以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杨晚栀正踮着脚试图够到最高处的奖品，整个人都快挂在柜台上了。白书妍在旁边努力扶着她，两个女孩笑得像两个小傻子。

“不去帮忙？”沈以墨问。

顾明夜耸耸肩：“让她自己折腾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一声——杨晚栀不小心把整个奖品架都拽倒了。在老板愤怒的吼声中，四个少年拔腿就跑，笑声洒满了整条街道。但最后一个跑的顾明夜还是用手机转给了老板100的精神损失费后才跑的。

“没办法啊，牢桌太傻了，只能帮她兜底喽~”

他们一直跑到夜市尽头的摩天轮下才停下。杨晚栀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

“累死我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顾明夜递给她一瓶水：“活该。”

杨晚栀正要回嘴，突然被远处的烟花吸引了注意力。绚烂的光彩在夜空中绽放，将四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真美啊……”白书妍轻声感叹。

沈以墨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顾明夜假装没看见好友的小动作，转头却发现杨晚栀正望着天空发呆，烟花的光影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流转。

这一刻，所有的吵闹都安静下来。四个少年站在摩天轮下，肩并着肩，仿佛整个夏夜的星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远处传来夜市嘈杂的人声，近处是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杨晚栀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今天真好玩。”

顾明夜别过脸去，嘴角却悄悄上扬：“笨蛋。”

夜风温柔，时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