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别追了!坂田那狗东西狡猾得很,当心有诈!”曹兴国站在崖顶,望着王黑风追进密林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崖风卷着他的声音往林子里钻,却只换来远处隐约一声“放心”。
严英豪捂着流血的左臂,靠在一棵松树上喘粗气:“那疯子,眼里就认得砍砍杀杀。这林子邪乎得很,刚才上来时我就瞅着不对劲,树影都透着怪气。”他眯眼看向密林深处,阳光钻不进的地方,树与树的间隙像一张张咧开的嘴。
周铁蛋扶着一个腿伤的战士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颗手榴弹:“团长,要不要我去把王队长喊回来?这林子里……我总觉得有人盯着咱们。”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回头却空无一人。
曹兴国眉头拧成个疙瘩:“不用喊,黑风那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咱们先把伤员安顿到前面的山坳,再派人去找他。”他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偏西,林子里的光线暗得比别处快,“老杨,你带三个弟兄,先送伤员去山坳清理伤口,找些干柴生火,我们去追黑风。”
老杨点头应下,指挥着战士们搀扶起伤员,往密林边缘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坳挪。伤员里有个断了腿的小伙,咬着牙不肯让人背,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逞能啥?留着劲等会儿打鬼子!”小伙这才红着脸,任由两个战士架着走。
“老严,你跟我走,周铁蛋带两个人殿后,保持联络。”曹兴国捡起地上的步枪,检查了下弹匣,“注意脚下,这林子的落叶底下,指不定藏着啥。”
严英豪咧嘴笑了笑,用绷带把左臂往紧里勒了勒,血渍顿时洇得更快:“正好,胳膊痒得厉害,找点活计松松筋骨。”他端起轻机枪,“走!”
一行五人钻进密林,刚走没几步,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朝着王黑风追去的方向,走了半袋烟的功夫,居然又绕回了刚才的崖下。周铁蛋吓得脸发白:“团、团长,这是……鬼打墙?”
曹兴国蹲下身,拨开厚厚的落叶,只见地面上有一圈极淡的石灰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不是鬼打墙,是**阵。”他用刺刀挑起一片落叶,“这林子里被人布了阵,树的间距、石头的摆法,都透着门道,专骗眼睛和脚步。”
严英豪往旁边的树干上踹了一脚:“坂田这狗东西,不光会打伏击,还玩这些阴的!”他刚说完,就听到左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王黑风在喊救命,声音里满是痛苦。
“黑风!”曹兴国心里一紧,拔腿就要往声音来源处冲,却被严英豪拽住。
“等等!”严英豪指着那棵被他踹过的树干,“你看!”只见树干上刚才被踹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张人脸,树皮的纹路扭曲着,像在狞笑。“这声音……是假的!”
话音未落,那“人脸”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闻着像腐烂的树叶。曹兴国立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有毒!”
几人迅速后退,刚退出黑雾范围,就听到身后传来“嗖嗖”声,回头一看,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竟冒出十几个日军,手里的刺刀闪着冷光,正悄悄围上来。
“妈的,中埋伏了!”周铁蛋举起步枪,“砰砰”放倒两个日军,“团长,往哪打?”
“往有阳光的地方冲!”曹兴国喊道,“这阵仗,见了光准失灵!”他朝着林间一道透进阳光的缝隙冲去,步枪接连点射,子弹擦着日军的耳朵飞过,逼得他们不敢靠前。
严英豪的轻机枪“哒哒”作响,在日军阵型里撕开个口子:“快!跟上老曹!”他边打边退,左臂的伤口被震得剧痛,视线都有些模糊。
周铁蛋和另外两个战士交替掩护,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捅,一个战士被日军从侧面抱住,他毫不犹豫地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爆炸声震得树叶哗哗往下掉。
“二柱!”周铁蛋红了眼,挥着刺刀冲上去,一刀劈在日军的脖子上。
冲出重围时,五人只剩下三个——曹兴国、严英豪和周铁蛋。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身上,林子里的树影果然不再扭曲,石灰印也消失了。
“黑风呢?”严英豪喘着气问,机枪的枪管烫得能烙饼。
曹兴国正想说话,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王黑风的怒吼,还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王黑风被十几个日军围在一片空地上,他浑身是血,黑风刀插在一个日军胸口,手里却举着个火把,正往周围的干草上扔:“狗娘养的!困不住你爷爷!”
空地上的干草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日军被浓烟呛得直咳嗽,阵型顿时乱了。
“黑风!”曹兴国大喊着举枪射击,放倒两个试图偷袭王黑风的日军。
王黑风回头见他们来了,咧嘴一笑,笑得满嘴是血:“来得正好!这火一烧,看他们还怎么布阵!”
严英豪也跟着往火里扔了个火把:“干得好!火能破这**阵!”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冲天而起,日军在火圈里乱撞,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浓烟呛晕,剩下的拼命往外冲,正好撞进曹兴国他们的枪口。
“老曹,你看!”周铁蛋指着火场边缘,坂田正带着几个残兵往密林深处跑。
曹兴国举起步枪,瞄准坂田的腿:“想跑?没门!”
“砰”的一声,坂田惨叫着摔倒在地,被赶上来的王黑风一脚踩住后背。
王黑风用刀指着坂田的脖子,对曹兴国笑道:“咋样?这火攻的法子,不比你的刺刀差吧?”
曹兴国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场,又看了看被踩在脚下的坂田,点头道:“不差,下次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