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获赐存菊堂匾额的余波尚未平息,另一道旨意又从养心殿传出,在已不平静的后宫湖面上又投下了一颗巨石。
皇上谕令,让沈贵人闲暇时,跟随皇后娘娘及华妃娘娘学习协理六宫事务,先从查看部分宫份账目、熟悉节庆规制入手。
这道旨意是看重沈眉庄的稳重,有意栽培,可落在不同人耳中,滋味却大不相同。
消息传到翊坤宫时,华妃年世兰正在对着一盆新得的墨菊欣赏。听完颂芝的禀报,她手里的金剪哐当掉在桌上,差点砸到那盆娇贵的花。
“什么?让她跟着学协理六宫!”
年世兰猛地站起身,柳眉倒竖:
“皇上这是嫌本宫和皇后娘娘管得不好吗?她沈眉庄一个刚承宠没多久的贵人,懂什么六宫事务?不就是装得一副端庄样子吗?”
颂芝吓得连忙跪下:
“娘娘息怒!皇上……皇上或许只是看重沈贵人稳重……”
“稳重?这后宫里稳重的多了去了。怎么不见皇上让敬嫔去学?偏偏是她?”
年世兰越想越气:
“本宫看皇上就是被她那副清高样子给迷惑了。还有皇后娘娘她怎么就答应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她越想越憋屈,气冲冲地道:
“备轿!去承乾宫,再去景仁宫递个话,就说本宫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
她这架势,分明是要拉着泠雪一起去皇后那里“评理”。
承乾宫内,泠雪正悠闲地翻着一本农书,琢磨着庄子上明年该种些什么新作物。
听了琥珀的禀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让她进来吧。再去小厨房看看,新做的杏仁酪好了没,给她端一碗,降降火气。”
年世兰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直接扑到泠雪榻前,扯着她的袖子就开始抱怨:
“昭姐姐,你听说了吗?皇上要让沈眉庄学协理六宫。她凭什么呀?这不是打我和皇后娘娘的脸吗?”
泠雪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地抽回袖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下说话,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又对琥珀道:
“把杏仁酪给她。”
年世兰气呼呼地坐下,接过碗舀了一勺塞进嘴里,冰凉甜滑的滋味让她火气稍降,但嘴上还是不停:
“昭姐姐,你评评理。我协理六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后娘娘更是兢兢业业。皇上如今让一个新晋贵人插手,这不是寒我们的心吗?我看那个沈眉庄,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呢。还有那个甄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后宫眼看就要被她们搅和乱了。”
泠雪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等她抱怨得差不多了,才抬眼瞥她:
“说完了?”
年世兰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嘟着嘴:
“说完了。反正我就是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
泠雪合上书,坐直身子:
“皇上下的旨意,你能让皇上收回去?”
年世兰语塞:
“我……应该不能……但昭姐姐你肯定可以啊!”
“我没意见。”
泠雪语气平淡:
“皇上让沈眉庄学,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或许是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想为皇后和你分忧,或许只是顺手敲打一下某些不安分的人。”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年世兰一眼。
年世兰不服气:
“敲打?敲打谁?我最近可安分了。”
“是吗?”
泠雪挑眉:
“那前儿是谁在御花园指桑骂槐,说齐妃养的狗都比某些人会看人眼色?”
年世兰脸一红,小声嘀咕:
“那……那不是齐妃先招惹我的嘛……”
“所以啊,”
泠雪端起自己的茶盏:
“皇上此举,未必全是冲着沈眉庄去的。你越是跳脚,越是显得你容不得人。倒不如大方些,摆出协理娘娘的姿态,好好教教她。教得好,是你的功劳。教不好……那也怪不到你头上,不是吗?”
年世兰眼睛一亮:
“昭姐姐,你的意思是……”
泠雪却不往下说了,重新拿起书:
“本宫没什么意思。本宫是个闲人,不管这些琐事。你要去皇后那里就快去,别耽误本宫看书。”
年世兰被她这半截话吊得心痒难耐,但看泠雪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好起身:
“那我先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景仁宫,宜修正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中秋宴饮筹备单子,听闻华妃和昭贵妃一同求见,华妃派人递话时故意把泠雪也捎上了,心中已明了七八分。
她让人将两位贵妃请了进来。
年世兰一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便忍不住开始诉苦,语气比在承乾宫时收敛了些,但不满之情依旧溢于言表:
“……皇后娘娘,您说皇上这旨意,臣妾实在是委屈。沈贵人才刚入宫,许多规矩尚且不熟,如何能协理六宫?臣妾是怕她年轻,担不起重任,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连累娘娘您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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