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41章 古骸之怒与双影交锋

凝固空间的死寂被雷霆与骨针的碰撞撕碎。

林枫的身影裹挟着紫电，如同狂怒的困兽，剑光直指沈退面门。他左肩的灰黑色印记在雷光映照下扭曲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呼吸，每一次搏动都让他的力量添上几分阴戾——那是异宝残片与污蚀之力共鸣的结果，既给他带来了远超从前的爆发力，也让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非人的疯狂。

“沈退！你这叛徒！盗走矿坑秘宝，炼化邪祟之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斩了你这祸害！”林枫的怒吼在空间里回荡，却掩不住语气深处的贪婪。他的余光始终瞟着水晶古骸头颅上的镇魂钉，那枚钉子此刻正随着两人的打斗微微震颤，裂痕处渗出的灰雾越来越浓。

沈退身形如鬼魅，在交错的骨针与雷光中穿梭。他并未召唤傀兽，似乎有意将战场限制在这片凝固空间。指尖的蚀骨雾时而化作盾牌抵挡雷霆，时而凝成利爪撕裂空气，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地指向林枫左肩的印记——那里是对方力量的破绽，也是他最感兴趣的连接点。

“替天行道？”沈退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蚀骨雾突然暴涨，化作一张巨网罩向林枫，“你不过是想夺古骸的力量，给自己的贪婪找个借口罢了。”

巨网落下的瞬间，林枫突然狞笑一声，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异宝残片上，残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雷光与黑光交织，竟硬生生在蚀骨网中撕开一道缺口！

“受死！”林枫借着缺口欺身而上，长剑裹挟着雷火与黑光，直刺沈退心口。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剑风扫过地面的碎石，竟将其瞬间化为齑粉。

沈退眼神一凝，脚下猛地踏地。地面的暗紫色岩石突然裂开，数根粗壮的骨刺如同毒蛇般窜出，挡在他身前。同时，他指尖弹出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灰雾，这雾气并未攻向林枫，而是如同有灵性般，顺着地面的缝隙，悄无声息地缠向水晶古骸的脚掌。

“铛！”

长剑与骨刺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紫色雷光炸裂，骨刺应声而断，碎石飞溅中，林枫的剑势不减，距离沈退心口已不足三尺。他能看到沈退黑袍下那双平静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死！”林枫怒吼着加力，剑身上的黑光突然暴涨，竟开始侵蚀骨刺的断口。

就在此时，水晶古骸突然震动起来！

并非被两人打斗波及的震颤，而是源自其自身的、带着无尽愤怒的悸动！

古骸眼眶中的魂火骤然亮起，不再是黯淡的幽绿，而是化作两团燃烧的赤金色火焰！那些覆盖在骨甲上的古老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吟唱一首来自远古的战歌！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古骸口中传出，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直接响彻神魂的怒吼！声波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整个凝固空间！

林枫首当其冲，只觉得识海像是被重锤击中，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剑势瞬间凝滞。他左肩的灰黑色印记如同被烫到的烙铁，猛地收缩，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竟有淡化的迹象！

“怎……怎么回事？”林枫惊骇欲绝，他能感觉到，古骸的怒吼并非针对沈退，而是……针对他手中的异宝残片！

沈退也被这股咆哮震得气血翻涌，但他反应极快，借着林枫凝滞的瞬间，身形暴退，同时将那缕缠向古骸脚掌的灰雾猛地收紧！

灰雾与古骸脚掌接触的刹那，古骸的怒吼突然变调，赤金色的魂火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沈退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一颗石子，一段更加清晰的信息碎片涌入——

……是监牢的气息……他们的狗……杀了他……

信息直白而狂暴，充满了对异宝残片的刻骨仇恨。

沈退瞬间明白了！异宝残片与镇魂钉同源，都带着监牢的印记，是当年囚禁古骸的枷锁的一部分！古骸的愤怒，正是冲着这枚枷锁碎片而来！

“林枫，你拿着囚笼的碎片，还敢在主人面前叫嚣？”沈退冷笑一声，指尖的蚀骨雾再次暴涨，这一次，雾气中竟融入了一丝从古骸那里传来的赤金色魂火之力，散发出既阴冷又炽烈的诡异气息。

“你胡说什么！”林枫又惊又怒，他想不通为何古骸会攻击自己，但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他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识海的剧痛，将异宝残片贴在眉心，任凭那股冰冷的力量涌入识海。

“就算这怪物帮你又如何？今日我便连你带它一起斩了！”

林枫的气息再次暴涨，雷光与黑光交织成一道扭曲的光柱，如同魔龙出海，直扑沈退！这一击已超越了他筑基中期的极限，显然是透支了神魂与精血，只为求一击必杀！

沈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一击的恐怖威力，但他没有退。

他猛地抬手，掌心向上，对着水晶古骸的方向，将自身意志与地脉能量彻底放开——那是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却又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借我之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水晶古骸的赤金色魂火骤然熄灭，紧接着，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力量，从古骸体内顺着那缕灰雾，疯狂涌入沈退的经脉！

这股力量古老、狂暴、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的矛盾气息，所过之处，沈退的经脉被撕裂又瞬间被灰雾修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古骸骨甲相似的暗紫色符文！

“啊——！”沈退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并非痛苦，而是力量暴涨到极致的宣泄。他的身形在力量的冲刷下微微拔高，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双眼变成了与古骸同源的赤金色！

他抬手，对着那道扭曲的光柱，缓缓推出一掌。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片极致的黑暗。黑暗中，无数细小的骨殖碎片在旋转、凝聚，最终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骨爪，带着古骸的愤怒与沈退的意志，与光柱悍然相撞！

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

雷光、黑光、骨爪、符文……所有的力量都在接触点疯狂湮灭，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虚无区域。空间在扭曲，连光线都被吞噬，只有水晶古骸头颅上的镇魂钉，在这片虚无中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幽光，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噗！”

林枫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眉心的异宝残片黯淡无光，左肩的灰黑色印记彻底消失，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溃散，识海更是剧痛难忍，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沈退也不好受。他踉跄着后退数步，赤金色的双眼恢复漆黑，皮肤上的暗紫色符文迅速褪去，只留下苍白的脸色与急促的喘息。古骸的力量太过狂暴，强行借用几乎让他的身体崩解，此刻经脉中传来的剧痛，比与林枫的打斗更甚。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那枚镇魂钉。

在刚才的力量碰撞中，镇魂钉的裂痕终于蔓延到了根部！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如同锁链断裂。

镇魂钉从水晶古骸的头颅上脱落，带着最后一丝幽光，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失去了镇魂钉的束缚，水晶古骸体内的赤金色魂火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解脱？

古骸庞大的身躯开始轻微颤抖，骨甲上的符文如同潮水般流转，半融于地脉中的下半身缓缓抽出，露出布满倒刺的长尾。它转动头颅，赤金色的目光扫过瘫倒在地的林枫，又落在沈退身上。

沈退握紧了拳头，体内的灰雾蓄势待发。他不知道这解除封印的古骸会是敌是友，但他能感觉到，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正从古骸身上缓缓释放。

就在这时，古骸突然抬起布满符文的前爪，对着林枫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道赤金色的光束射出，速度快到林枫根本无法反应，瞬间洞穿了他的眉心！

林枫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惊恐与不甘凝固，随后缓缓失去了神采，软倒在地，彻底没了气息。眉心的异宝残片在光束的灼烧下，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解决了林枫，古骸再次将目光投向沈退。赤金色的火焰在眼眶中跳动，仿佛在审视，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沈退没有动，只是平静地与古骸对视。他能感觉到，古骸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亲近”。

过了许久，古骸缓缓低下头，将那颗巨大的头颅凑近沈退，赤金色的魂火中，浮现出一行古老的符文。

沈退的识海自动解读出了符文的含义：

“钥匙……已醒……星寂……将至……”

话音落下，水晶古骸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赤金色的魂火如同潮水般涌入沈退的体内！古骸庞大的身躯在魂火的流逝中逐渐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没入沈退的眉心。

沈退只觉得识海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之前借用力量造成的损伤瞬间痊愈，同时，一段更加完整的记忆碎片，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神魂——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如同牧群般流转，几尊身影站在星空之巅，其中一人的轮廓，与水晶古骸极其相似……

凝固空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沈退站在原地，以及林枫冰冷的尸体。

地脉的搏动变得更加清晰，矿坑深处传来隐约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沈退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赤金色的余温。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矿坑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地脉的能量如同温顺的河流，在他的掌控下缓缓流淌。

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钥匙的含义。

所谓的钥匙，并非实物，而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他体内那颗融合了牧神低语、古骸残魂、地脉死气与心魇之力的、正在不断进化的牧者之心。

“星寂将至……”沈退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凝重。

看来，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林枫的尸体，没有停留，径直走向通道出口。

矿坑外的世界，黑风域的秽土，除秽盟的悬赏，以及那片遥远的星寂之海……

无数的谜团与挑战，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沈退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时，凝固空间的地面上，林枫的尸体旁，一枚沾染了血渍的、黯淡无光的心网种子，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