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138章 碎界群岛，虚无碑语

穿海舰破开源海与虚无之境的交界光带时，整艘舰身都在发出细微的震颤。舷窗外，金色的海水与墨色的虚无气流激烈碰撞，炸出成片的银白火花，像极了谁在界域边缘点燃了一场永不熄灭的烟火。

“这鬼地方的法则……是反着来的？”赤帝扒着舷窗，看着自己的焚天焰在虚空气流中竟凝成了冰粒，惊得咋舌，“老子的火能结冰，说出去谁信？”

冰玄雪正用母亲留下的玉佩探测四周，玉佩表面的纹路忽明忽暗，时不时弹出几行扭曲的文字：“碎界群岛，距此三万里，含界域残碑百又七块，碑中藏‘虚无之语’，需源核真种之力方可解读……”

“百十七块残碑？”沈退指尖划过眉心，那里的新种子微微发烫，传递来清晰的感应，“每块碑都对应一个消亡的古老界域，虚无之语就是它们最后的遗言。”他看向舰桥屏幕，星图上代表碎界群岛的光点正闪烁着奇异的灰光，“而且，那里不止有残碑。”

屏幕边缘，一个比残碑光点暗淡许多的影子正在缓缓移动，形态像一条巨大的鱼，却长着无数透明的鳍，鳍上还沾着细碎的界域碎片——显然是虚无之境的原生生物。

“是‘碎界鱼’！”星核使者的元神突然从控制台冒出来，金光都在发颤，“古神典籍里提过，这玩意儿以界域残骸为食，一口能吞掉半个星域！咱们得绕着走！”

沈退却盯着碎界鱼游动的轨迹，它的路线看似杂乱，实则在围绕着碎界群岛的中心区域打转，像是在守护什么。“它不是在挡路，是在……预警。”他突然操控穿海舰改变航向，朝着碎界鱼绕开的一片灰色雾霭冲去，“那里有块最古老的残碑。”

穿海舰冲入雾霭的瞬间，周围的虚空气流突然变得粘稠，舰身仿佛陷入了泥潭。雾霭深处，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缓缓浮现，碑身布满裂纹，上面刻着无数模糊的符号，符号间还嵌着些亮晶晶的碎片——竟是某个界域的星辰残骸。

“这是……‘太初界’的残碑！”冰玄雪看着玉佩投射出的信息，声音都在发颤，“古神记载中第一个消亡的界域，存在于源海诞生之前！”

沈退纵身跃下战舰，双脚踏在虚无之境的“地面”上——那更像是一片凝固的墨色流体，踩上去会泛起层层涟漪。他走到残碑前，眉心的新种子突然爆发出三色与纯白交织的光芒，光芒顺着碑身的裂纹流淌，那些模糊的符号瞬间亮起，组成一行古老的文字：

“虚无非无，乃界之始；源核非核，乃道之终。”

“界之始？道之终？”赤帝凑过来，挠着头看不懂，“这玩意儿说的是人话吗？”

沈退指尖抚过碑文，残碑突然震颤，碑中竟投射出一段影像：太初界的生灵在虚无之境中诞生，他们没有实体，只有纯粹的意识，用意念创造出第一个星辰；后来意识越来越强，反而引发了法则崩塌，整个界域在光芒中收缩成一块石碑，沉入虚无之境……

“他们是被自己的力量撑爆的。”冰玄雪的声音有些沉重，“就像一个吹得太大的气泡。”

就在此时，雾霭外传来一声震耳的嘶吼，碎界鱼巨大的身影撞开雾霭，对着残碑发出焦急的呜咽。沈退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虚空气流正在翻涌，无数扭曲的黑影从气流中钻出，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团流动的墨汁，所过之处，连碎界群岛的礁石都在消融。

“是‘虚无之影’！”星核使者的元神急道，“被虚无之力彻底同化的界域残魂，会吞噬一切有实体的东西！”

虚无之影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冲到了残碑前，墨汁般的躯体中伸出无数触须，直扑沈退眉心的新种子。沈退双生剑出鞘，三色与纯白的光芒在身前织成一张光网，触须撞上光网，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它们在抢残碑里的信息！”冰玄雪祭出冰魄剑，冰棱与虚空气流结合，化作一道道冰墙，暂时挡住了后续的虚无之影，“太初界的碑文一定藏着关键！”

沈退深吸一口气，将新种子的力量全部注入残碑。碑文的最后几个符号突然亮起，组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涌出一股纯粹的意识流，钻入沈退的识海——那是太初界生灵最后的领悟：

“力量如潮，涨则溢，溢则溃；守中为道，不盈不亏，方得永续。”

“原来如此！”沈退恍然大悟，双生剑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不再与虚无之影硬拼，反而像水流般缠绕而上，将触须一点点引向残碑的漩涡，“它们不是要抢信息，是想被净化！”

果然，被光丝缠绕的虚无之影在接触到漩涡的瞬间，不再挣扎，墨汁般的躯体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微弱的意识光点，这些光点对着沈退微微闪烁，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残碑的裂纹——它们终于得到了安息。

碎界鱼在雾霭外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像是在致谢，然后转身游向群岛深处，鳍上的界域碎片竟在阳光下闪烁出导航般的光芒。

“它在给我们带路！”赤帝眼睛一亮，“看来这大鱼是友非敌！”

沈退望着残碑上重新黯淡的符号，知道太初界的信息只是开始。他抬头看向碎界群岛的中心区域，那里的虚空气流翻涌得更厉害，隐约能看到一块比太初界残碑大上百倍的巨碑，碑顶还缭绕着一缕与新种子同源的灰光。

“最大的秘密在那里。”沈退握紧双生剑，光网自动收起，化作两道流光缠绕在剑刃上，“虚无之语不止是遗言，还是打开下一扇门的钥匙。”

穿海舰重新起航，跟着碎界鱼朝着群岛中心驶去。沿途的残碑越来越多，有的刻着星辰运转的轨迹，有的画着生灵演化的图谱，还有的只刻着一个巨大的“问”字，仿佛在向后来者发出永恒的叩问。

当穿海舰靠近中心巨碑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巨碑的表面并非符号或文字，而是一幅立体的星图，星图上标注着无数个从未被发现的界域，其中一个被红色光点圈住的区域，竟与沈退识海中母亲元神残留的气息完全吻合。

“母亲……可能来过这里？”冰玄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沈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星图的最边缘，那里有一个模糊的黑洞，黑洞旁刻着一行极小的虚无之语，连新种子的力量都无法完全解读，只能看清几个字：

“终焉之域，源核……母……”

最后几个字被一道巨大的爪痕划断，爪痕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紫黑色气息——与失衡本源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狂暴。

碎界鱼突然发出惊恐的嘶吼，转身朝着群岛外围逃去，鳍上的界域碎片纷纷脱落，像是在示警。

沈退握紧双生剑，眉心的新种子剧烈震颤，传递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巨碑背后的虚空气流中，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瞳孔的颜色，与那道爪痕边缘的紫黑色一模一样。

比虚无之影更可怕的存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