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11章 碎钥共鸣与血绘之径

青铜钥匙冰凉粗糙的触感紧贴着掌心，那微弱的、与黑雾及金属片产生的共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指引。沈退没有丝毫犹豫，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驱使骸骨巨象，向着地图所示“塔”标记的方向深入。

越往那个方向前行，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人工开凿的痕迹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性活动留下的创伤。

岩壁不再是坚硬的矿石，而是化作了暗淡的、仿佛被某种强酸腐蚀过的琉璃态，光滑而扭曲，折射着幽暗的光芒。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隙，边缘光滑得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庞然巨物以恐怖的高温瞬间熔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吸入肺中，竟让沈退那已被黑雾改造的身体都产生一丝微弱的排斥感。这里残留的能量场，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力量都截然不同——非灵非魔，非阴非煞，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毁灭”。

他甚至在一些琉璃化的岩壁上，看到了巨大而狰狞的爪印烙印，仅仅是残留的印记，就散发着令人神魂刺痛的威压。

这里不像是一座塔的所在，更像是一处……远古的战场遗址，一场单方面屠戮后的刑场。

怀中的金属片地图愈发滚烫，那个代表“塔”的光点明亮得几乎要透出衣物。手中的青铜钥匙也开始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终于，在穿过一条尤其宽阔、两侧岩壁完全琉璃化的巨大甬道后，前方豁然开朗。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沈退瞳孔骤缩，彻底愣住。

没有高耸入云的塔身，没有宏伟的建筑。

前方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腔，空腔的壁障完全由那种暗淡的琉璃态物质构成，光滑得能映出扭曲的人影。而在空腔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座“塔”。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塔！

那是一座由无数巨大、破碎、扭曲的暗金色金属碎片勉强聚合而成的、摇摇欲坠的怪异结构！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数十丈的空中，没有任何支撑，仿佛被无形的手托举着。这些金属碎片与他之前在深渊见过的束缚遗骸的巨柱材质相似，但此刻它们遍布裂痕，许多地方已经断裂、熔化，看上去就像一件被暴力砸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残破玩具。

这就是地图上标记的“塔”？

沈退心中涌起巨大的荒谬感。他尝试靠近，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场笼罩着整个球形空腔，拒绝任何形式的靠近。无论是物理前行，还是神识探入，都被毫不留情地弹开。

他甚至尝试驱动一只低阶骨兽冲向空腔。

骨兽在触及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撞上一面绝对坚硬的墙壁，轰然爆碎成最细微的骨粉，连其中的黑雾都被瞬间湮灭！

沈退脸色微变，这力场的强度远超想象。

他举起手中的青铜钥匙，那钥匙震颤得越发厉害，嗡鸣声也变得清晰，与中央那破碎的金属结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钥匙尾端的塔形标记发出微光。

但，仅此而已。

力场依旧存在，没有任何门户开启的迹象。

沈退皱眉，尝试将黑雾注入钥匙。

钥匙猛地一亮，嗡鸣声大作，与破碎金属结构的共鸣达到顶峰！甚至有几块悬浮的碎片微微调整了方位！

然而，力场依旧稳固如山。

“是因为……钥匙本身也残缺了？”沈退仔细观察手中的钥匙，发现其尖端似乎有断裂后重新磨制的痕迹，并不圆润。它或许只是完整钥匙的一部分？

就在他思索之际，异变再生！

他手中的青铜钥匙，以及怀中的金属片，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并非针对实物，而是针对……他神魂中的黑雾！

沈退猝不及防，只觉得黑雾之力如同开闸洪水般被钥匙和金属片疯狂抽取！速度之快，远超他驱动傀军之时！

他试图切断联系，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那两件物品如同饥饿了万年的凶兽，死死咬住了他的力量源头，疯狂吞噬！

照这个速度，不出片刻，他就会被吸成人干！

沈退眼中厉色一闪，当机立断，不是抵抗，而是反过来全力催动黑雾，甚至将从外界吞噬而来的、尚未完全炼化的驳杂魂力也一并灌注进去！

他要知道，这东西吸够了能量，究竟想干什么！

随着海量能量的注入，青铜钥匙和金属片的光芒变得如同小太阳般刺眼，表面的锈迹和污垢纷纷剥落，露出下面复杂精密到无法想象的细微结构与符文！

嗡——！！！

一声贯穿灵魂的巨响在空腔中炸开！

钥匙和金属片猛地从沈退手中脱出，悬浮于空，投射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光线，这些光线并非射向中央的破碎之塔，而是如同扫描般，飞速地掠过整个球形空腔的琉璃壁障！

光线所过之处，琉璃壁障上竟然逐渐显现出无数暗红色的、由极其复杂的几何图案和未知文字构成的巨大符文！这些符文深深嵌入琉璃壁障内部，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封印矩阵！

而矩阵的核心，并非中央的破碎之塔，而是……沈退脚下的大地！

“塔”并非目标，“塔”或许是……封印的某个组成部分，或者……是被封印之物的一部分？

还没等沈退细想，扫描的光线骤然停歇，所有的光芒汇聚到一点，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琉璃壁障上，投射出一幅由光芒构成的、复杂无比的路线图！

这路线图并非指向空中，而是蜿蜒向下，没入他脚下坚实的地面！路线图的尽头，是一个不断闪烁的、与钥匙尾端一模一样的塔形标记！

与此同时，那枚青铜钥匙“咔嚓”一声，竟从中裂开，内部并非实心，而是流淌出一种奇异炽热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液体！

这液体仿佛拥有生命般，滴落在地，并未冷却，而是如同炽热的刻笔，开始沿着光芒路线图所标示的路径，疯狂地灼烧、熔穿地面！

坚硬的岩石在这金色液体面前如同蜡块般融化，形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地下深处蜿蜒而去的灼热通道！通道壁障光滑如镜，散发着高温和浓郁的未知能量波动！

钥匙并非用来开门，而是……用来“绘制”出一条通往真正目的地的“血祭之路”？而开启它的祭品，竟然是大量的精纯能量！

沈退看着那条刚刚形成的、深不见底的灼热通道，又看了看因能量耗尽而变得黯淡、表面裂纹遍布似乎随时会彻底碎裂的钥匙和金属片。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筑基执事得到金属片却无法使用。寻常修士的灵力，根本无法满足如此恐怖的抽取！唯有他这兼容性极强、且吞噬了大量魂力作为储备的牧神之力，才堪堪达标。

新的路径已然开启。

脚下是未知的深渊，散发着比上方破碎之塔更加古老、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

沈退没有丝毫犹豫，收回那几乎报废的钥匙和金属片，一步踏入了那灼热的通道。

无论下方等待他的是什么，都绝不会比困死在这绝地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