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傀仙途 第9章 残片秘辛与黑市蛛丝

骸骨巨象驮着沈退，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那条通往深渊的甬道。直到重新回到那布满星辰图纹的古老腔穴，感受到水晶骸骨散发出的、相对“温和”的排斥感时，沈退才略微松了口气。

他依旧能感觉到神魂深处传来的、如同余震般的抽痛，以及那恐怖遗骸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疯狂与绝望印记。七窍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显得格外狰狞。

他艰难地从巨象背上滑下，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开始全力运转那缕黑雾。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同调水晶骸骨，而是纯粹地吸收矿坑中弥漫的阴冷能量，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神魂与肉身。

牧神之力在修复方面似乎并不擅长，过程缓慢而痛苦。但每当能量流过，那源自恐怖遗骸的疯狂意志碎片便会被磨灭一丝，让他灵台稍显清明。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沈退才缓缓睁开眼，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眼中的惊惧已逐渐被冰冷的理智取代。

他回想起来时，似乎从那筑基执事的储物袋中，瞥见过一些疗伤丹药。当时心神被深渊遗骸吸引，未曾细看。

心念一动，那只精致的储物袋从骸骨巨象的背鞍上飞入他手中。抹去原主残留的微弱禁制，神识探入。

空间不大，约莫一方左右。里面东西不多：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常见的回气丹和疗伤药（品质普通），那柄灵光受损的赤色飞剑，那颗照明明珠，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符箓和矿镐等杂物。

沈退取出疗伤药，看也不看便吞服了几颗。药力化开，配合着黑雾的吸收，伤势恢复的速度果然加快了一丝。

他又将其他东西一一检视。灵石直接吸收，补充消耗；符箓或许日后有用；飞剑和明珠暂且收起。

最后，他的注意力被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片吸引。

这金属片材质非金非铁，入手冰凉，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件更大的器物上碎裂下来的。表面刻着一些极其细微、几乎被磨平的线条，看上去杂乱无章。

那筑基执事将这东西单独收起，想必不是凡物。

沈退尝试注入一丝黑雾。

嗡！

金属片轻轻一震，表面那些杂乱线条骤然亮起微弱的幽光，并开始缓慢游动、组合，最终形成了一副极其简陋的、由光点与线条构成的……地图？

地图大部分区域都是模糊的黑暗，只有在中心偏下的位置，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在一明一灭地闪烁。而在这个光点周围，还有几个更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其中一个标记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座……塔？

沈退瞳孔微微一缩。

这地图描绘的，难道是……葬神矿坑？

中心闪烁的光点，莫非代表着他此刻的位置？而那个塔状标记……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腔穴另一端，那条他从未探索过的、通往未知区域的矿道。根据这简陋地图的相对位置显示，那个塔状标记，似乎就在那个方向的不远处！

这是什么地图？谁留下的？那塔状标记又代表着什么？是另一个封印之地？还是……出口？

一连串疑问涌入沈退脑海。

这意外的发现，暂时冲淡了深渊遗骸带来的恐惧。探索和求知的**，再次压过了退缩之心。

他仔细将金属片收起。此物至关重要，或许是他在这个绝地中生存和探索的关键。

伤势稍愈，沈退不再停留。他驾驭着骸骨巨象，这一次，目标明确地向着那条可能存在“塔”标记的矿道行去。

这条矿道比想象中要长，而且岔路极多，如同迷宫。若非有金属片地图的微弱指引，他很可能早已迷失方向。

沿途，他开始遭遇一些新的东西。

并非傀兽，也非宗门弟子，而是一些……残破的傀儡残骸。

这些傀儡样式古老，与当今修仙界的傀儡术大相径庭，大多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关节处设计精妙，即便已经残破不堪，依旧能看出其不凡。它们像是经历了某种惨烈的大战，被暴力摧毁，散落在矿道各处，被厚厚的尘埃覆盖。

沈退尝试用牧神之力接触一具相对完整的金属傀儡残骸。

意志侵入，感受到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其核心似乎早已彻底湮灭，只留下一具冰冷的空壳。黑雾无法驱动它们，它们与那些水晶骸骨和深渊遗骸都不同，是纯粹的造物，失去了能量核心，便只是废铁。

但沈退却从这些残骸的分布和破损程度中，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它们似乎……是在守卫着什么？并且是被一种极其强大、近乎碾压的力量瞬间突破、摧毁的。

越往深处走，傀儡残骸越多，战斗的痕迹也越发清晰可见。岩壁上留下了巨大的爪痕、灼烧的印记以及某种腐蚀性的孔洞。

终于，在转过一个巨大的弯道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芒。

并非自然光，也不是符文之光，而是一种……人工营造的、昏暗的、摇曳的光亮。

沈退心中警惕骤升，示意骸骨巨象停下，自身则悄无声息地潜伏过去，借助岩壁的阴影向前窥视。

只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掏空的山腹空间。空间底部，竟然零星搭建着几十间粗糙的石屋或是利用天然洞穴改建的居所！一些身影在其中走动。

这些人衣着混杂，大多面容憔悴，带着矿坑生活特有的苍白与阴郁，修为普遍不高，多在炼气中期徘徊，一个个眼神闪烁，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空间的中央，有一个简陋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物品，几个人正在台前低声交谈，以物易物。

这里竟然是一个……隐藏在矿坑深处的、见不得光的黑市据点？！

沈退瞬间明悟。葬神矿坑庞大无比，错综复杂，总有一些亡命之徒或因仇杀、或因避难、或因其他原因潜入此地，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聚集地！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交易物品：大多是矿坑中特有的、带着阴气的金属矿石、稀有的毒草、以及一些从废墟或遗骸上扒下来的、不知用途的古物。

而其中一人的摊位上，一件物品猛地吸引了沈退的注意——

那是一件只有手指长短、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钥匙的尾部，赫然雕刻着一个与金属片地图上那个“塔”状标记，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

沈退的心脏，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