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于沙漠中狂飙,引擎的嘶吼仿佛是队伍紧绷神经的延伸,车轮卷起漫天黄沙,如同一条仓皇逃离的土龙。身后远处,那片刚刚吞噬了黑曜石金字塔与“千幻之镜”的流沙区域,即便已看不见,却仿佛依旧残留着令人皮肤刺痛的异常空间波动,以及那邪恶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余温。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风沙拍打车窗的噪音。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冰冷的巨石,不仅仅因为“门徒”背后那未知存在所展现出的、跨越空间维度的恐怖感应力,更因为“千幻之镜”最后揭示的那幅绝望景象——“源初熔炉”那宇宙级的心脏,其核心竟在孕育着名为“虚无之种”的终极恐怖!时间,从未如此紧迫,也从未如此令人窒息。
“三相源石……时之沙、空之鳞、心之火……”凌霄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穿透挡风玻璃,死死盯着东方那逐渐被染上一丝鱼肚白的地平线,仿佛要将那微弱的光明吸入肺中。“‘千幻之镜’在最后被干扰崩塌前,拼尽全力显示出的‘时之沙’位置,是在深海。一片极其深邃、未知的海域。”
“深海?”“扳手”靠在副驾驶座上,闻言皱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忧虑,“这可比我们之前经历的极地冰渊和死亡沙漠麻烦太多了。那地方是真正的生命禁区,我们需要最专业的重型潜水装备,需要能承受万米水压的尖端深潜器,还需要应对高压、黑暗、低温以及……天知道那种连光都难以抵达的地方,会演化出什么诡异的生物或者潜伏着什么别的危险。”他的话语道出了所有人的担忧,深海的未知,某种程度上比看得见的敌人更加可怕。
“雷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车上加密的卫星通讯设备,以最高权限联系上了后方基地。他简明扼要地汇报了“千幻之镜”的发现与毁灭,以及关于“三相源石”和“虚无之种”的惊天情报,并紧急请求基地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调集目前所能动用的、最先进的深海探勘设备与能够进行万米级下潜的载人深潜器。同时,他将“千幻之镜”最后模糊显示的目标海域坐标——位于西太平洋深处,靠近着名的马里亚纳海沟,一片在国际海图上被标记为“幽灵峡谷”、以复杂水文、强磁场异常和无数失踪传说而闻名的未知区域——发送了回去。那里,是现代海洋科技都未能完全探明的、充满谜团与危险的生命绝地。
在紧张等待基地回应和物资调配的间隙,随队的韩教授也没有闲着。他借着车内昏暗的阅读灯,几乎是趴在了他那些视若珍宝的古籍副本和拓片上,布满老茧的手指一行行划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和象征符号,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学术的光芒,试图从历史的尘埃中,挖掘出更多关于“时之沙”的蛛丝马迹。“根据这本《墟海志异》的残卷记载,以及几块解读困难的古老石板符号推测,”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传说中,‘时之沙’并非普通的矿物质,它被认为是时间长河在特定节点沉淀、凝结出的具象化结晶,通常只存在于时空结构天生薄弱、或者曾经发生过足以撼动时间流的重大时空事件的地点。深海……那里极度的高压、永恒的黑暗、与地表世界近乎彻底的隔绝,形成了一个近乎停滞的时空胶囊,确实非常有可能完美地保存着这种违背常理的宇宙奇物。”他的分析,为那渺茫的目标提供了一丝理论上的依据。
数日后,经过一番紧张的周转与跋涉,队伍悄然抵达了一个位于荒僻海岸线的秘密军事基地。这里戒备森严,与周围渔村的宁静格格不入。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外表看起来像是进行海洋科考的普通船只,但它的吃水线、加固的船体以及隐约可见的特殊天线,都昭示着其内部经过的大量不为人知的改装。这就是他们此次深海之行的座驾——“探索者号”。而在它宽大的后甲板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台被牢牢固定住的、流线型黝黑、如同未来科技造物的载人深潜器——最新型的“海龙级”万米深潜器,它们是深入幽冥之眼的唯一希望。除了凌霄、艾拉、“雷公”等原探索队核心成员外,队伍中还加入了三名经验极其丰富、曾多次执行极限深潜任务的潜航员,以及两位专门研究深海极端环境与生物的科学家,以应对水下可能出现的各种未知情况。
航行前往目标海域的途中,海面上的天气还算平静,但队伍中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凌霄时常独自站在船舷边,望着那无垠的、墨蓝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海面,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拂着他的头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那块星钥碎片传来的、对远方深海某处存在的某种微弱却持续的悸动与呼唤,那感觉如同心脏的二次搏动,既带来希望,也带来了无形的压力。艾拉则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她紧握着自己的水晶杖,眉头微蹙。她那与自然万物共鸣的力量,在这片广袤、深邃、充满了古老而蛮荒气息的海洋面前,第一次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源头的沉重压迫感,仿佛整个海洋都是一个沉睡的、呼吸悠长的庞然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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