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个受害者
窗外的雨,终于在黎明时分歇止。城市像是被彻底洗刷过一遍,湿漉漉的街道映照着初升的、苍白无力的日光,残留的雨水从建筑物边缘和树叶尖端滴落,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嗒嗒声。然而,刑警队大楼内,彻夜未熄的灯光和弥漫在空气里的咖啡因与紧张气息混合的味道,昭示着这一夜的动荡远未结束。
萧悦知几乎是一夜未眠。叶枫临那张英俊却莫测的脸,和他那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预言”,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根据叶枫临提供的模糊信息——一个与音乐相关的、可能近期公开表达过负面情绪的目标——进行了大规模的、却如同大海捞针般的排查。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独立音乐人社区、甚至几家大型琴行……所有可能与“钢琴”这一叶枫临隐约提及的元素沾边的人员和场所,都安排了外围监控和走访。但信息太模糊了,模糊得让人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误导。
她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上显示着纷乱的人员名单和地址信息。直觉像一根尖锐的细刺,不断扎着她的神经。叶枫临,他到底是谁?他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他为何能如此精准地预知死亡?是凶手的同伙?还是一个……更高明的操纵者?无论是哪种,都让她不寒而栗。
“萧队,”年轻的警员小李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无奈,“排查还是没有突破性进展。符合‘音乐相关’且近期有公开情绪波动记录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手根本盯不过来。而且……很多同事私下里觉得,仅凭一个匿名线人的一句话就这样兴师动众,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萧悦知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打断了小李未尽的话。她知道那些潜藏在礼貌下的质疑——不专业,轻信,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牵着鼻子走。
小李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
“继续查。”萧悦知的语气不容置疑,“缩小范围,重点关注那些有独立工作室、住所隔音效果较好,或者近期行程异常低调的人员。凶手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布置他的‘艺术品’。”
她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股盘踞在太阳穴的胀痛。信任叶枫临,无疑是一场豪赌。但如果他错了,最多是浪费警力,虚惊一场;可如果他对了……那意味着一条本可能被挽救的生命,将因为她的犹豫和旁人的质疑而消逝。这个责任,她背负不起。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徒劳的搜寻中一分一秒流逝。午后的阳光短暂地驱散了阴霾,给城市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萧悦知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冷掉的三明治,味同嚼蜡。
就在下午三点二十七分,她的内部通讯器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寂静。技术科同事的声音带着急促和难以置信:
“萧队!刚刚接到报警!城西‘雅乐苑’小区,B栋1701室,一名男性死者!初步描述……现场情况很怪异,而且,报警人称看到了奇怪的符号!”
萧悦知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间涌向四肢,又迅速冻结。城西“雅乐苑”,一个以安静和良好隔音闻名的中高档小区,居住着不少艺术家和自由职业者。她几乎不用查看资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之前被标记过的名字——陈默,二十八岁,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以演奏技巧精湛和性格孤僻着称,近期因一场重要的国际比赛失利而在社交媒体上流露出明显的沮丧情绪。
“通知现场勘查组,立刻出发!”她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联系报案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她抓起外套,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走廊里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与其他闻讯而动的同事汇合,一股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所有人都明白,最坏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了。
警车呼啸着穿过依旧有些湿滑的街道,刺耳的警笛声撕破了午后表面的宁静。萧悦知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叶枫临的脸再次浮现,这一次,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恐惧的准确性。
雅乐苑B栋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少居民在远处围观,窃窃私语。物业管理人员和先期到达的辖区民警正在维持秩序。萧悦知亮出证件,弯腰钻过警戒线,径直走入电梯。金属厢体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每一下都像敲击在她的心上。
十七楼。电梯门打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1701室的房门敞开着,身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门口,脸色都不太好看。
“萧队,”先期抵达的现场勘查组长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里面……你自己看吧。很不对劲。”
萧悦知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套上鞋套、头套和手套,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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