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星坠之言,卜算之诺
归墟之门的缝隙仍在吞吐着幽紫色的混沌气流,每一次脉动都牵扯着天地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葬魂渊底的血色祭坛已在“逆命·劫烬”的剑光中崩裂大半,断裂的符文石柱上还残留着未熄的九幽寒气与天言劫秘的金色纹路,如同两只濒死巨兽的利爪,死死嵌在彼此的血肉之中。
游振枫的身影半跪于地,墨陨剑斜插在龟裂的岩层里,剑身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血气——剥离剑骨的反噬已如跗骨之蛆,正一寸寸蚕食着他本就因诅咒而千疮百孔的躯体。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仍牢牢握住剑柄,残存的感知越过漫天烟尘,死死锁定着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虚无之门。
赵清莲蜷缩在他身侧,九霄环佩琴倒在一旁,琴弦尽断,琴身布满细密的裂纹,如同她此刻正在寸寸碎裂的生机。她的脸色比祭坛崩塌后露出的苍白岩层还要剔透,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却遮不住那双清澈眼眸里愈发浓重的决绝。燃烧血脉的代价远比预想中更烈,此刻她体内的悲鸣之力已如风中残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剧痛,但她凝视游振枫的目光,依旧温柔得能化开葬魂渊底万年不化的寒冰。
“还……没结束……”游振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归墟之门的核心仍在运转,阴九烛虽被剑光吞噬,但其残魂与祭坛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那扇门只是被强行凝滞,而非彻底封死。
赵清莲轻轻点头,抬手想触碰他染血的脸颊,指尖却在距他寸许处停住——她怕自己此刻冰冷的体温会惊扰到他。“七星阁……鬼谷卜算子……”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他说过……归墟之门需以‘星力’镇锁……”
话音未落,一道淡漠的灰影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祭坛废墟的最高处。鬼谷卜算子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中的龟甲上布满了新鲜的裂纹,显然方才干扰云间客时承受了不小的反震。他望着下方纠缠的琴剑与人影,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泛起清晰可见的波动,那不是怜悯,也不是惋惜,而是一种俯瞰棋盘终局时的复杂——既有对棋子尽忠的认可,亦有对棋局终了的漠然。
“你们付出的代价,已足够撬动星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归墟之门的嗡鸣与废墟的余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缓缓举起那枚布满裂纹的龟甲,龟甲上的星图纹路突然亮起,与苍穹之上尚未完全散去的九星连珠异象遥相呼应。
“七星阁立世千年,从不插手正邪之争,只做天地规则的记录者。”鬼谷卜算子的目光扫过游振枫正在崩解的袖口,掠过赵清莲胸前迅速蔓延的血色,最终落在归墟之门那道顽固的缝隙上,“但今日,归墟异动已越界,若任其撕裂法则,我等记录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他手腕轻旋,龟甲上的星图骤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冲天而起。这些光点并未消散,反而在葬魂渊上空凝聚成一幅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轮廓格外清晰,勺柄正指向那道幽紫色的裂隙。星图转动间,无数细碎的星砂如同银河倒卷,缓缓垂落,在归墟之门周围织成一张半透明的光网。
“此乃七星阁镇阁之术‘星坠定寰宇’,以千年星力本源为引,可暂时稳固空间褶皱。”鬼谷卜算子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疲惫,他的长衫袖口已开始变得透明,显然催动这等秘术对他消耗极大,“但它只能‘定’,不能‘封’。归墟之门的根基已与天地法则纠缠,强行封堵只会引发更大的崩塌。”
游振枫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仿佛能穿透烟尘:“你的意思是……”
“需有人守。”鬼谷卜算子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就的结局,“以心魂为锁,以意志为钥,常驻于虚实之间,方能镇住这道裂痕。”
赵清莲的身体轻轻一颤,她转头看向游振枫,眼中瞬间明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涌上腥甜,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游振枫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液传递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低声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你的血脉已燃尽,守不住这等重责。而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化作光点的左臂,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本就只剩残躯,正好,物尽其用。”
“非是一人。”鬼谷卜算子再次开口,龟甲上的最后一丝光芒也已熄灭,他的身影变得愈发虚幻,“归墟裂痕连接着生死轮回,需阴阳相济,刚柔并济。剑主杀,琴主守,缺一不可。”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两人心头。赵清莲猛地睁大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混着唇边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凄美的痕迹。游振枫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他能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不舍,是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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