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风卷着庭前银杏的碎金,落在侯府正院的青石板上,竟似带着几分寒意。林微拢了拢身上月白绫罗缝制的半臂,指尖触到衣料上暗绣的缠枝莲纹,想起昨日管事嬷嬷送来这身衣裳时,眼底那抹欲言又止的神色——今日是侯府每年一度的秋祭,祭祀家族供奉的“凤玉”,按规矩,侯府女眷需着素色礼服,可她这身衣裳的料子,比真千金林婉儿的那套还要高出两个品级。
“姑娘,该去正厅候着了。”贴身丫鬟青黛捧着一方描金漆盒进来,盒里放着一支碧玉簪,“嬷嬷说,今日秋祭要紧,让您务必穿戴齐整,别落了侯府的体面。”
林微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穿越过来已近两月,这具身体原主的怯懦早已被她眼底的清明取代。她接过玉簪,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质,忽觉一阵细微的震颤从簪子传到掌心,像极了某种微弱的脉搏。她眉心微蹙,将玉簪簪在发间,那震颤竟又消失了,仿佛方才只是错觉。
“走吧。”她转身往外走,青黛跟在身后,小声嘀咕:“姑娘,昨日婉儿姑娘派人来说,今日秋祭她要亲自执掌献酒礼,还说……还说您毕竟是外姓养女,按规矩不该站在主位上。”
林微脚步未停,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要争,便让她争,只是别到头来,把自己的体面都争没了。”
正厅内早已站满了人,侯府老爷林靖远身着藏青朝服,坐在上首,身旁的侯夫人柳氏穿着石青绣银丝的褙子,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耐。林婉儿站在柳氏身侧,穿着一身水绿衣裙,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见林微进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换上柔弱的笑容:“姐姐来了,快些过来坐吧,父亲母亲都等你呢。”
林微走到厅中,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林靖远抬了抬眼,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眉头微蹙:“今日秋祭,祭祀的是先祖传下的凤玉,你怎的穿得这般素净?婉儿,你去把你那套石榴红的礼服取来,给你姐姐换上。”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应声,林微却开口道:“父亲,不必了。凤玉乃上古灵物,喜净不喜艳,女儿穿素色衣裳,正是为了表敬重之心。若穿得太过张扬,反倒显得对灵物不敬。”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都愣住了。柳氏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凤玉何时有过这般规矩?不过是你不愿穿婉儿的衣裳,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林微垂眸,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亲若不信,可去查府中藏书阁里的《侯府祖训》,里面记载着‘秋祭凤玉,着素服,戒奢靡’,母亲不妨去翻翻,看女儿说的是真是假。”
柳氏顿时语塞,她哪里看过什么《侯府祖训》,平日里府中事务都是交给管事嬷嬷打理,这些规矩她向来不甚清楚。林靖远却是知道的,他年轻时曾在藏书阁见过那本祖训,只是时间久远,早已忘了具体内容,此刻听林微一说,便点了点头:“罢了,素服便素服,只要心诚,衣裳倒也不必太过讲究。”
林婉儿见计划落空,心中不甘,却也只能强压下去。不多时,管事嬷嬷进来禀报,说祭祀用的凤玉已经请了出来,在偏厅的供桌上安放好了。众人起身,往偏厅走去。
偏厅中央的供桌上,铺着一块明黄色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盒中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那玉佩通体呈碧色,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眼睛处镶嵌着两颗赤红的宝石,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林微刚走进偏厅,便又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这次比在房中时更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林靖远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燃,递给林婉儿:“婉儿,你先来献香。”
林婉儿接过香,走到供桌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念念有词:“先祖在上,婉儿今日代侯府众人祭祀凤玉,愿凤玉保佑侯府平安顺遂,步步高升。”她说完,将香插入香炉,起身时,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林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接下来是柳氏和林靖远献香,最后轮到林微。她走到供桌前跪下,刚要拿起香,忽听林婉儿惊呼一声:“哎呀!凤玉怎么不见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紫檀木盒中的凤玉竟不翼而飞,只剩下锦缎铺在盒中。林靖远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怎么回事?凤玉方才还在,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柳氏指着林微,声音颤抖:“定是你!定是你见凤玉珍贵,想把它偷走!方才只有你最后一个献香,除了你,没人有机会拿走凤玉!”
林婉儿也跟着哭道:“姐姐,凤玉是侯府的传家宝,你怎能把它偷走呢?快些拿出来吧,父亲母亲不会怪你的。”
林微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厅中众人,最后落在林婉儿身上:“妹妹说我偷了凤玉,可有证据?方才我跪在供桌前,全程都有人看着,若我真要偷凤玉,怎会这般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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