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31章 回响的抉择

询查室的门无声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门外是图书馆的秩序与规则，门内是骤然绷紧、一触即发的对峙。

维里克脸上最后一丝伪装褪去，苍白的面容上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玩味的审视。

他被束缚在检测椅上，却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宰。各种连接在他身上的探针和符文线微微颤动，似乎被他体内苏醒的某种东西所干扰，发出不稳定的细微蜂鸣。

“谈谈？”塞拉斯蒂安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低沉沙哑，周身空气再次开始不自然地扭曲，【逆境回响】的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困兽，撞击着他勉力维持的理智牢笼，“你费尽心机，窃取权限，制造混乱，就为了和我们‘谈谈’？”

落米伊上前半步，挡在塞拉斯蒂安侧前方，冷静地注视着维里克：“你的目的是禁库。欧林大师很快会回来。你时间不多。”

她试图掌控对话节奏，点明现实，施加压力。

维里克轻轻笑了，声音里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时间……总是够完成最重要的事。”

他完好的左眼扫过塞拉斯蒂安周身那不稳定的力场。

“比如，欣赏一出……力量失控的好戏？圣子阁下，你体内的新玩具，看起来可不怎么听话。”

这话语如同毒刺，精准地扎入塞拉斯蒂安最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踏前一步，拳头紧握，金色的光芒与灰暗的扭曲波纹在他拳头上交织闪烁，恐怖的能量波动让整个房间的检测法阵都发出刺耳的警报！

“塞拉斯蒂安！”

落米伊低喝，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净化之光微闪，但这次效果甚微。塞拉斯蒂安的愤怒和维里克的挑拨形成了共鸣，极大地刺激了【逆境回响】的活性！

“你看，”维里克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语气愉悦，“多么纯粹而强大的……混乱。生于秩序，却趋向崩坏。比埃落伊斯那甜腻的玩意有趣多了。”

他话音一转，目光投向落米伊：“或者，修女小姐，你打算再用你那可怜的光明刺痛他一次？试试看，这次还能不能把他拉回来？”

他在刻意激怒他们，瓦解他们的理智，制造更大的混乱！

落米伊心念电转。维里克的目的绝非仅仅是激怒。

他需要混乱，需要塞拉斯蒂安力量失控！为什么？为了制造更大的动静吸引注意？为了测试塞拉斯蒂安的新力量？还是……这失控本身，就是他进入禁库计划的一部分？

她猛地想起维里克那诡异的能力体系——【概念窃取】、【悖论之环】……它们往往需要特定的“环境”或“状态”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塞拉斯蒂安失控的【逆境回响】，会不会是某种……“钥匙”或者“催化剂”？

“他在引导你！”落米伊急速对塞拉斯蒂安低语，“你的失控是他想要的！冷静下来！”

塞拉斯蒂安呼吸粗重，眼神挣扎。理智告诉他落米伊是对的，但情感和力量的本能却在咆哮着将眼前这个祸害彻底湮灭。

就在这时，维里克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预定的时间到了。

他那只被铐住的左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

袖口中，那枚承载了“权限概念”的兽皮碎片无声地融化，化为一股无形的、带有绝望情绪印记的波动，沿着检测椅与地面法阵的连接，悄无声息地渗透出去！

目标并非房门，而是询查室深处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与禁库内部某个古老法阵存在微弱能量共鸣的废弃符文节点！

这个节点，恐怕连欧林大师都早已遗忘，却被维里克通过【界域感知】或者万象之匣的混乱知识所捕捉！

几乎同时，维里克看向塞拉斯蒂安，左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恶意和诱惑，他用一种带着奇异韵律的语调低语，仿佛恶魔的呓语：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塞拉斯蒂安……你这份撕破虚伪秩序的力量……面对真正来自远古的、无序的混沌……会绽放出怎样……绚烂的花火？”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塞拉斯蒂安紧绷的神经！并非因为话的内容，而是因为维里克在说这话时，极其隐晦地调动了一丝【混沌低语】的力量，混合着莉伊娅的绝望情绪，精准地引爆了塞拉斯蒂安心中对自身力量的恐惧与迷茫！

“闭嘴！”

塞拉斯蒂安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逆境回响】的力量再也无法控制，轰然爆发！

无声的恐怖音浪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不再是领域，而是失控的能量洪流！

墙壁上的防护符文瞬间过载碎裂！检测仪器砰砰炸开火花！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就是现在！”维里克眼中精光爆射！他并非要抵抗这股力量，而是……引导！

【悖论之环·Lv.5：逻辑崩解】——目标：检测椅的束缚符文核心！ 【概念窃取·Lv.3：重量操控】——目标：自身！

在【逆境回响】的狂暴能量撕碎一切秩序、造成短暂“法则真空”的瞬间，维里克巧妙地用【逻辑崩解】让束缚符文的能量回路陷入短暂瘫痪，同时【重量操控】让自身变得轻如羽毛！

砰！ 束缚装置弹开！

维里克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从炸开的能量乱流中轻飘飘地脱出，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被激活的废弃符文节点前！

而塞拉斯蒂安爆发出的失控力量，在摧毁了房间内部秩序后，其残余的、充满破坏性和否定性的波动，恰好被维里克引导着，狠狠撞向了那个节点！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那废弃节点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随即龟裂！裂纹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至整面墙壁！

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并非通道，而是一片旋转的、闪烁着无数破碎知识和危险光芒的——空间漩涡！

一个被遗忘的、不稳定的紧急入口，直通禁库内部！

维里克哈哈大笑，带着一种疯狂的得意，回头看了被力量反噬、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的塞拉斯蒂安和奋力支撑起防护屏障的落米伊一眼。

“谢了……搭档……”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危险的漩涡之中！

入口在他身后开始急速不稳定地闪烁，似乎随时会闭合！

“不好！”

落米伊惊呼！绝不能让维里克独自进入禁库！

塞拉斯蒂安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旋转的、散发着诱人却又致命气息的入口，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丝被利用的耻辱。但他知道，没有选择。

门外传来守卫焦急的撞门声和欧林大师的惊呼！

追进去，前途未卜，危机四伏。 不追，后果不堪设想。

塞拉斯蒂安一咬牙，强行压下伤势，一把拉住落米伊的手。

“跟紧我！”

两人在那入口彻底闭合前，也紧跟着冲入了那片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混沌光芒之中！

几乎在他们进入的下一秒，询查室的门被强行破开！ 欧林大师和守卫冲了进来，只看到满目狼藉、能量肆虐后的房间，以及墙壁上那个正在迅速缩小、只剩一丝缝隙的诡异漩涡入口！

“禁库！！他们强行打开了废弃的‘侧门’！”欧林大师脸色剧变，惊骇欲绝，“快！拉响最高警报！封锁整个禁库区域！有入侵者！！”

最高等级的魔法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图书馆乃至第四浮空岛！无数强大的气息从图书馆各处苏醒！

而在那即将闭合的漩涡缝隙中，似乎最后传出了维里克一声模糊不清的、带着极致兴奋的低语，仿佛是对整个图书馆、对整个西圣所斯的嘲讽：

“……演出……”

“……继续……”

漩涡彻底消失，墙壁恢复原状，只留下裂缝的痕迹和一室死寂。

以及，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真正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