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19章 学园的新面孔

西圣所斯的空气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旧羊皮纸的尘埃、魔法水晶逸散的臭氧、数万种族混杂的气息、还有从下方云海蒸腾上来的、带着淡淡咸味的湿气。

这一切混合成一种名为“知识”的独特馨香，弥漫在巨大的中央传送广场之上。

维里克——此刻化名“埃德温·莫雷尔”，一位来自东部某个小公国、怀揣着对古代符文学满腔热忱的年轻学者——随着人流走下光芒渐熄的传送平台。

他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略显厚重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右眼的视野依旧被一层顽固的灰翳笼罩，如同蒙着脏污的玻璃。左手插在深棕色学者袍宽大的袖袋里，两根手指的麻痹感蔓延至半个手掌，冰冷而迟钝。

胸前被荆棘贯穿的伤口在传送的空间撕扯下隐隐作痛，每一次深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钝痛。

【概念赋予·Lv.7 存在伪装】

维持着这个精心构建的身份，如同背负着一件无形的沉重铠甲。

持续的精神力消耗带来的是挥之不去的认知混淆感——周围喧嚣的人声、魔法飞艇掠过天空的尖啸、甚至脚下传送平台残留的温热，都仿佛隔着一层粘稠的液体，模糊而失真。

轻微的眩晕感如同背景噪音，持续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像是被宏伟的学园都市景观所震撼，目光却极其自然地扫过前方不远处。

莉伊娅·冯·卡莰落正被“灰隼”与“夜枭”如同人形盾牌般护卫着，走向广场边缘停着的一辆带有卡莰落家族徽记的豪华马车。

她象牙白的旅行装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荆棘圣痕的逆十字架在颈间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她似乎感受到了维里克的注视，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浅金色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通过契约连接传递来一个清晰的信号：一切按计划进行，影鸦没有发现异常。

维里克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他收回目光，如同任何一个初来乍到、满怀憧憬又带着些许拘谨的年轻学者，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悬浮于云端的奇迹之城。

广场四周，高耸入云的尖塔如同巨人的手指指向苍穹，塔身覆盖着闪烁魔法符文的金属或奇异的生物矿石。

巨大的拱桥连接着不同的浮空岛，桥上人流如织，除了人类，还能看到身材高大、皮肤如同古铜的矮人工程师正调试着嗡嗡作响的机械；耳朵尖长、气质清冷的精灵法师低声交谈；甚至还有几个身披鳞甲、眼瞳如同熔金的龙裔学者，正对着空中悬浮的水晶屏幕指指点点。

空中，形态各异的魔法飞艇、骑乘着狮鹫或巨鹰的骑手、甚至依靠自身魔力悬浮的法师穿梭往来，构成一幅繁忙而奇幻的立体画卷。

这就是西圣所斯——知识的熔炉，万族智慧的圣殿，也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汹涌的巨型棋盘。

维里克随着人流走向广场出口，步履平稳，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埃德温·莫雷尔”的专注与好奇。但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张开。

【界域感知·Lv.9】！

最高阶的空间感知瞬间启动！代价如同冰冷的凿子狠狠刺入大脑！维里克闷哼一声，强行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右眼的灰翳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然而，视野瞬间切换！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繁华的街道与人群，而是被解构成无数交错的能量流、空间褶皱、魔力节点！整座学园都市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精密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立体能量脉络图！

他看到了！在那些看似坚固的塔楼墙壁内部，流淌着如同血管般的巨大魔力输送管道；在拱桥的结构深处，镶嵌着维持浮空和稳定的庞**阵核心；在街道石板之下，埋设着遍布全城的警戒符文网络，其复杂程度远超卡莰落皇都！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行人身上，他“看”到了代表不同势力的能量印记：圣光神庭的淡金色圣徽、秘银尖塔的冰冷机械回路、翡翠梦境的盎然绿意、幽影之塔的阴冷磷火…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星星点点，遍布各处！

“真是…戒备森严的游乐场。”

维里克在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迅速锁定了几个能量流动相对薄弱、空间结构存在可利用褶皱的区域，以及…那座如同擎天巨柱般矗立在城市中央、散发着最为古老、浩瀚且被重重封印力量包裹的宏伟建筑——中央图书馆！

万象之匣卡片在他怀中发出贪婪的震颤，目标直指图书馆最深处！

他收敛感知，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阵阵余痛。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点，一个既能观察环境，又能避开各方势力密集眼线的安全屋。

他走向广场边缘的公共信息水晶柱，手指在光滑的水晶表面划过，调出西圣所斯的地图和住宿信息。

他的动作标准而略显生涩，如同一个初次接触这种魔法造物的乡下学者。信息流在眼前快速滚动，维里克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区域——位于第三浮空岛边缘的“旧书巷”。

那里聚集着大量古籍书店、小型私人研究所和相对廉价的学者公寓，人员构成复杂，能量监控相对稀疏，是藏身的理想之地。

“就这里了，‘卷帙’学者旅舍。”

维里克低声自语，记下地址和传送坐标。

他走向连接不同浮空岛的公共短距传送节点。

节点前已经排起了小队。维里克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一个正在调试手中复杂机械仪器的矮人工程师。那仪器上闪烁着秘银尖塔特有的冰冷蓝光。

就在矮人工程师踏入传送光圈、身形开始模糊的瞬间——

【时间回响·Lv.4 动作预读】！

维里克意念微动，代价是脑海中瞬间涌入未来零点五秒的混乱残影碎片！他看到那矮人工程师在传送光芒中，他手中仪器的一个探头会极其短暂地、无意识地转向自己这个方向！一道微弱的、非主动的扫描能量束即将扫过！

几乎是本能反应！维里克在残影消失的瞬间，身体极其自然地微微向左倾斜了一步，同时抬起手，假装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流畅，毫无刻意痕迹。

嗡！ 一道极其细微、如同蚊蚋振翅的扫描能量束，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掠过，扫在了他身后一个正埋头看书、浑然不觉的精灵法师身上。

矮人工程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光芒中。

维里克心中警铃大作！秘银尖塔的追踪！

它们竟然这么快就重新锁定了自己？还是说…它们在整个西圣所斯都布设了这种被动扫描节点？逻辑贤者那冰冷的计算力，果然名不虚传！

他不动声色地踏入传送光圈，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当光芒散去，他已置身于“旧书巷”区域的传送节点。

这里的建筑明显低矮陈旧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旧书墨香和淡淡的霉味。

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堆满古籍的书摊和灯光昏暗的小店，穿着各色袍子的学者步履匆匆，低声交谈。

维里克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卷帙”旅舍。那是一座爬满藤蔓的石质三层小楼，门面狭窄，招牌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他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旅舍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灰尘。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镜片的老者坐在柜台后，头也不抬地用鹅毛笔在一本巨大的账簿上写着什么。

“您好，”维里克走到柜台前，声音带着符合身份的礼貌和一丝旅途后的疲惫，“我是埃德温·莫雷尔，预定了房间。”

老者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他：“莫雷尔？东部来的？研究…古代符文？”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的，先生。”

维里克点头，递上伪造的身份证明和预付款凭证——几张来自东部小公国的、印着复杂花纹的魔法汇票。

老者慢吞吞地检查着文件，手指在汇票上摩挲，似乎在感受上面的魔法印记真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丢在柜台上。

“三楼最里面，静思间。每周一结清费用。规矩都贴在门后，自己看。”

“谢谢。”

维里克拿起钥匙，微微颔首，转身走向狭窄、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狭小而朴素，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简陋的盥洗室。

唯一的窗户正对着旅舍后方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小巷。维里克放下简单的行李（一个半旧的皮箱），走到窗边，推开积满灰尘的木窗。

小巷阴暗潮湿，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几只老鼠在杂物堆里窸窣作响。

维里克的目光却越过这些，投向远方——在无数尖塔的簇拥下，中央图书馆那宏伟的尖顶在夕阳的余晖中清晰可见，如同沉默的巨人。怀中的万象之匣卡片再次发出贪婪的震颤，指向那巨人的心脏。

【视线折跃·Lv.3】！

维里克意念微动，集中精神！代价是右眼的灰翳瞬间如同墨汁般扩散，视野变得一片血红！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效果立现！

他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扭曲，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建筑阻隔，无视了图书馆外围强大的魔法防护屏障，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沿着感知到的空间褶皱，向着图书馆深处那被重重封印的核心区域探去！

视野在扭曲的通道中急速穿梭！

他“看”到了浩瀚如烟海的书架迷宫，看到了悬浮在半空自动翻页的巨大典籍，看到了由纯粹光元素构成的图书管理员…最终，视线猛地撞入一个被无数古老、强大符文锁链层层包裹的独立空间！

空间中心，一块棱柱形的黑色晶体悬浮在虚空之中！它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但内部却流淌着狂暴而充满无尽诱惑的暗黑色能量流！正是卡牌渴求之物！维里克的视线刚一接触那晶体——

轰！！！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毁灭意志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维里克的精神核心！

这冲击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那封印之物感知到了窥视，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愤怒！无数亵渎、混乱、撕裂灵魂的呓语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呃啊——！”

维里克痛苦地捂住剧痛的右眼，身体踉跄后退，撞在书桌上！桌上的墨水瓶被震倒，漆黑的墨汁汩汩流出，如同他此刻翻腾的精神海！

他强行切断了【视线折跃】，视野瞬间回归，但右眼已彻底陷入一片黑暗，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淌下！

代价！惨重的代价！

他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右眼的剧痛和彻底失明带来巨大的虚弱感。然而，在痛苦与混乱的深渊中，维里克染血的嘴角却极其艰难地、缓缓向上扯动了一下。

他看到了！虽然付出了右眼的代价，但他终于亲眼确认了目标！

卡牌在怀中疯狂震颤，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渴求，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吞噬**！

“原来如此…”维里克低声喘息，声音嘶哑，“你想要的，不是钥匙…而是…养料？” 这个念头让他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寒意，却又带着扭曲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