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13章 规则内的舞步

锈水湾的污水味和廉价煤油灯的光晕被远远甩在身后。维里克的身影融入上城区“镀金玫瑰”区傍晚的朦胧暮色中。

安落卡旅馆的混乱余波仍在某些沙龙和情报贩子的口中流传，一个代号“幽灵绅士”的怪盗，连同他那张优雅又充满嘲讽的“借条”，成了上流社会圈子里隐秘的谈资。

维里克对此心知肚明，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一个足够响亮又足够神秘的“名片”。

他的下一个目标，早已选定：星辰歌剧院。今晚，这里将上演一出盛大的歌剧《月影挽歌》，而压轴的**，将是女主角佩戴着传说中的“星尘”项链出场。

那并非普通的珠宝，而是一块蕴含星辰魔力的泪滴形蓝宝石，据说能在黑暗中映射出星图轨迹，是某位退隐大公的心头至宝，仅在此特殊场合借出展示。

价值连城，万众瞩目，安保级别达到战时标准。完美。

维里克站在歌剧院对面建筑的阴影里，目光穿透暮色，扫视着灯火辉煌、人流如织的歌剧院正门。

身着华丽礼服的绅士淑女们鱼贯而入，皇家卫队和歌剧院私人护卫交织巡逻，目光锐利如鹰。

屋顶、暗哨、魔法警戒符文…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强攻？那是蠢贼的行径，毫无美感可言。

他需要的是一场“表演”，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无人察觉的“优雅盗窃”。

他为自己定下了规则：不伤人，不制造大规模恐慌，过程如艺术般流畅，并留下足够戏剧性的“签名”。

意念沉入，与怀中那张冰冷的卡片建立连接。

【界域感知·Lv.9】！ 最高阶的空间感知脉轮瞬间启动！代价如同冰冷的凿子刺入大脑，维里克闷哼一声，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眼前的歌剧院在他的“视野”中瞬间解构。

厚重的墙壁化作透明的网格，复杂的通风管道、隐秘的升降梯井、能量警戒线的流动轨迹、甚至守卫巡逻的路线和节奏，都如同清晰的脉络图，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和撤离路线迅速在脑中成型——歌剧院顶部用于吊装布景的复杂滑轮组区域，那里空间结构复杂，能量警戒相对薄弱，且有一条隐蔽的维修通道直通后台深处。

【环境同化·Lv.2】 【无声无息·Lv.1】！ 维里克意念微动。

他的深灰色礼服在暮色中仿佛融入了建筑的阴影，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披上了一件光学迷彩。同时，他自身存在的气息——呼吸、心跳、体温——被【无声无息】的力量瞬间压制到近乎虚无。

他如同一道真正的幽灵，贴着建筑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移动，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视线和监控水晶球的扫视，绕到歌剧院宏伟建筑的侧面。

【曲径漫步·Lv.7】！ 目标锁定在感知到的薄弱空间节点——歌剧院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用于排气的金属格栅后方。

维里克集中精神，发动高阶空间移动！这一次的代价远超之前的短距闪烁。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全身骨骼都在呻吟，五脏六腑剧烈翻腾，视野边缘甚至出现了空间扭曲的黑色裂隙幻影！剧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

但效果惊人！他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拉长，仿佛被空间本身吞噬，下一刻，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歌剧院内部——那个布满了巨大木质滑轮、粗壮绳索和厚重帆布背景板的、充满尘埃味的顶部空间！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连一丝空气的涟漪都未惊动。

维里克强忍着空间穿梭带来的剧烈眩晕和内脏不适，背靠着一卷巨大的帆布，剧烈喘息。

他迅速扫视四周，下方隐约传来乐队调音和演员吊嗓的声音。时间紧迫。

【动作预读·Lv.4】！

意识如同无形的雷达向下扩散。舞台后方，两名守卫正在通道口闲聊，一名道具师推着沉重的箱子走向侧幕，女主角的专属化妆师正焦急地检查着首饰盒…未来几秒内他们的动作轨迹如同叠加的影像涌入维里克脑海。

时机稍纵即逝！当道具师推动的箱子恰好短暂遮挡住守卫视线，而化妆师转身去拿粉扑的瞬间！

维里克动了。

他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羽毛，轻盈地从高高的布景架上滑落，精准地落在后台通道一根巨大的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

动作流畅自然，落地无声。

【存在伪装·Lv.7】！ 最高阶的概念赋予！维里克意念锁定，将自己彻底“伪装”成刚刚那位推着道具箱离开的道具师！不仅仅是外貌、衣着，连行走的姿态、呼吸的节奏、甚至身上沾染的颜料和木屑气味都完美复制！

代价是剧烈的认知混淆感瞬间袭来，维里克感觉自己仿佛同时存在于两个身体里，记忆碎片混乱翻涌（时间回响的代价被轻微触发）。

他强忍眩晕，推起旁边一辆闲置的、装着杂物的道具推车，神态自若地朝着女主角的化妆间方向走去。

一名守卫的目光扫过他，没有任何怀疑。维里克甚至模仿着道具师那种略带疲惫的步态，推着车与守卫擦肩而过。

化妆间的门虚掩着。维里克推门而入。里面只有女主角的化妆师，她背对着门，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镶嵌着秘银符文、散发着微弱魔力波动的首饰盒。

星尘项链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泪滴形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淌着深邃的星光。

化妆师听到门响，头也不回地抱怨：“杰克，你迟到了！快把备用头冠给我，时间…”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维里克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恐惧涟漪·Lv.2】！

维里克意念微动，并非强烈的恐惧爆发，而是一股冰冷、细微的恐惧感如同毒蛇般钻入化妆师的心底，瞬间放大了她因演出临近而产生的天然紧张！她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尖叫！

但维里克的动作更快！在化妆师因恐惧而僵直、喉咙肌肉收缩的瞬间——

【隔空取物·Lv.4】！

目标锁定首饰盒中的星尘项链！维里克的手并未伸出，但意念已至！空间在他指尖前微微扭曲，形成一只无形的“手”！

代价是手臂传来剧烈的撕裂感，仿佛被空间本身拉扯。

那只无形的手无视距离，精准地“捏”住了项链冰冷的链身，瞬间将其从首饰盒中“抓”出！

项链消失的刹那，化妆师才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

维里克看都没看手中的项链（它已被直接收入维度口袋），另一只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顺势滑落——不是赝品，而是一朵用冰晶凝结而成的、栩栩如生的蓝玫瑰！

玫瑰中心，镶嵌着一颗微小的、散发着柔和星光的仿制水晶（利用材质转化Lv.6临时制作）。

冰晶玫瑰精准地落在惊魂未定的化妆师面前的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女士，您的星光遗落了。”

维里克模仿着道具师的声音，语调却带着一种不属于“杰克”的、怪异的优雅和一丝冰冷的歉意。

他微微欠身，动作流畅自然，随即推着道具车，如同进来时一样平静地退出了化妆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整个过程，从进门到离开，不超过十五秒。

化妆师看着梳妆台上那朵散发着寒气和微弱星光的冰晶玫瑰，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首饰盒，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茫然让她彻底失声。

维里克推着车，从容地走向后台另一端的出口。他不需要再伪装了。

意念再次集中。

【残影误导·Lv.1】！

一个模糊的、属于“道具师杰克”的残影留在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持续了短短几秒，吸引了附近一个匆匆走过的舞台监督的疑惑目光。而维里克本人，则利用这瞬间的干扰，身影一闪，再次融入后台复杂的阴影之中。

当他重新出现在歌剧院顶部滑轮组区域时，下方已经隐隐传来骚动——化妆师的尖叫终于划破了后台的平静！警报的尖啸声隐隐响起！

维里克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开始陷入混乱的后台。

他的“表演”结束了。

该谢幕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一个巨大的、悬挂着月亮布景的滑轮旁。

意念微动。

【脆弱永恒·Lv.2】！ 目标：支撑巨大月亮布景的、足有手腕粗细的承重麻绳！一股悖论的力量瞬间作用其上！那坚韧无比、足以承受数吨重量的麻绳，在概念层面被短暂地赋予了“脆弱”的属性！

维里克伸出手指，在绷紧的绳索上，优雅地、如同拨动琴弦般，轻轻一弹。

啪！ 一声轻响。在下方混乱的警报和呼喊声中微不足道。

但那条被赋予了“脆弱”概念的承重绳，应声而断！

轰隆隆——！！！ 巨大的月亮布景失去了支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混乱的后台区域轰然砸落！帆布撕裂，木架崩碎，烟尘弥漫！

虽然维里克刻意控制了角度，避开了人员密集区，但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罚般的巨大变故，瞬间将后台的混乱推向了顶点！惊恐的尖叫、物品的破碎声、守卫的怒吼彻底淹没了歌剧院！

在这片混乱的顶峰，维里克的身影在顶部空间缓缓后退。

【曲径漫步·Lv.7】！ 目标锁定歌剧院顶部的钟楼尖顶！剧痛再次席卷全身，空间撕裂感比上次更甚！

维里克的身影在烟尘弥漫的顶部空间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高耸的钟楼尖顶之上。夜风猎猎，吹拂着他梳理整齐的黑发和礼服下摆。

脚下是陷入一片混乱、灯火通明的星辰歌剧院，警笛声刺破夜空，如同为他奏响的终曲。

他从容地从维度口袋中取出那枚“星尘”项链。泪滴形的蓝宝石在月光下流淌着深邃而神秘的光晕，仿佛真的蕴含着星辰的轨迹。

维里克举起它，对着下方混乱的灯火，如同一位指挥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然后，他手腕一翻，一张烫金的卡片出现在指尖。

羽毛笔凭空出现（维度口袋），流畅的字迹在卡片上流淌：

致星辰的歌者与迷失的星光：

月影终有缺，星尘自流转。 今宵借璀璨，妆点夜归途。 冰晶凝月泪，聊慰别离愁。

星光轨迹，指向何方？

—— 欣赏永恒之美的过客

落款处，依旧是那个小小的、带着戏谑弧度的笑脸符号。

维里克手指轻弹，卡片如同被无形的风托起，打着旋儿，精准地飘向下方歌剧院灯火最辉煌的正门入口处。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枚流淌着星光的“星尘”。

突然，他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在【界域感知】残留的敏锐下，他察觉到这枚宝石内部，似乎并非纯粹的星辰魔力…在那深邃的蓝色光晕核心，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空间波动？像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坐标印记？这感觉…与他撕裂空间通道时残留的印记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隐晦。

“有趣…”维里克低声自语，灵魂深处的卡牌低语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好奇的嗡鸣。

他不再停留，身影在钟楼尖顶缓缓后退，如同融入夜色本身，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只留下脚下星辰歌剧院持续的混乱喧嚣，以及那张如同挑衅般的优雅卡片，在夜风中飘落。

而在他指尖消失的最后一刻，那枚“星尘”项链的星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回应着某个遥远虚空的呼唤。

维里克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玩味：“看来，这‘星尘’…可不仅仅是颗漂亮的石头。”

新的谜题，已然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