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76章 蔓延的生机

“……歌……继续……‘灰烬’……需要……‘新生’……之……回响……”

铠甲残骸那破碎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刻刀，凿刻在塞拉斯蒂安的意识深处，揭示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可能性。

这片死寂的灰烬之森，并非终结，而是一片渴望被“新生”之力打破的凝固坟场！

“它……它在要求你继续？”落米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尊沉默的铠甲守卫，又看向塞拉斯蒂安。

那微弱的“新生”嫩芽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更像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双刃剑。

维里克的眼神锐利如刀，飞速扫过远处那些隐约可见的、隆起的灰烬堆。

“一个‘唤醒者’和一点‘新生’的回响，就唤醒了一个古老的守卫，击退了一个阴影怪物。如果你的‘歌’继续下去，唤醒更多……”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更多的守卫意味着更强的保护力量，但也意味着更大的不可控风险，以及必然引来更强大的、维护此地“死寂”的存在的关注！

塞拉斯蒂安面色凝重。他能感受到眼前这具铠甲残骸传递来的、那跨越时空的深切渴望，那是对打破永恒静止、重新获得“变化”的原始诉求。

他的“蜜语摇篮曲”似乎恰好能成为催化这种“新生回响”的媒介。但正如维里克所说，后果难料。

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玛拉身上。她手背上的印记，才是这一切的真正源头之一。

那株嫩芽，不过是她力量无意间泄露、与此地死寂法则碰撞产生的异变果实。

就在他犹豫之际，那株兼具粉红与乱码特性的嫩芽，似乎因为刚才塞拉斯蒂安乐章的拂过和阴影的刺激，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它那半透明的苍白茎秆上，竟然极其缓慢地，开始凝结出第三片叶子的微小雏形！

而这片雏形叶片的颜色……竟然是灰白的，带着细微的、如同灰烬般的质感！仿佛在吸收、同化着周围环境的力量！

随着这第三片叶子的雏形出现，嫩芽散发出的那股微弱却顽强的“一切皆允”的意念，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分，影响的范围也极其微小的扩大了一圈。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轻轻响起。

不是攻击，也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共鸣？

声音源自那尊铠甲残骸。它那由灰烬和枯根填充的身躯，随着嫩芽的细微生长和新叶雏形的出现，竟然微微震动起来！覆盖在它体表的、那些凝固的灰烬物质，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纹！

裂纹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与那嫩芽新叶同质的灰白光点一闪而逝！

它不仅在守护嫩芽，它自身似乎也在被这“新生”的力量所影响，所缓慢唤醒着更深层的东西！

“它……它也在变化！”落米伊低呼道。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这嗡鸣声和铠甲的细微变化，远处，另一个较小的灰烬堆，似乎也轻轻震动了一下，表面的灰烬滑落少许，露出下面一抹黯淡的、类似陶瓷或骨质的碎片！

新生，正在以那株嫩芽为核心，极其缓慢却不可逆转地向外蔓延！

“不能再等了。”塞拉斯蒂安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被动等待只会让情况更加失控，必须主动掌握信息。“我们必须知道，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以及……如何控制，或者至少是引导它。”

他看向维里克和落米伊：“为我警戒。我需要……和它进行更深层的‘沟通’。”

他指的是那尊铠甲残骸。

维里克眉头紧锁，但最终点了点头，身影如同鬼魅般散开，卡牌隐现，警惕地监视着四周，尤其是远处那些隆起的灰堆和阴影可能出现的区域。

落米伊则紧握圣言书，站在玛拉身边，纯净的光明力量微微流转，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精神侵蚀。

塞拉斯蒂安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刚刚领悟的“蜜语摇篮曲”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将乐章的力量向外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无比精妙的意念之弦，小心翼翼地、如同探针般，向着那尊铠甲残骸头盔裂痕下的、那两点余烬红光延伸而去。

乐章的力量轻柔地触碰那冰冷的、空洞的意识。

瞬间，塞拉斯蒂安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无比荒凉、破碎的感官世界！

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无尽的灰白。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却又沉重得足以压垮灵魂。

一种极致的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所有声音、所有意义都被剥夺后的虚无。他能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与不甘，但这一切情绪都被时间与死寂磨平了棱角，化为了无边无际的疲惫与凝固的绝望。

这就是铠甲残骸所承载的……这片死寂之地的“记忆”残渣？

他的“蜜语摇篮曲”在这片意识的废墟中艰难地回荡，试图寻找一丝可以沟通的、残存的理智碎片。

终于，在那无尽灰白的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回响”。不再是破碎的词语，而是一些模糊的意象：

……冲天而起的光柱……并非净化，而是掠夺与湮灭……（一个扭曲的、散发着冰冷吞噬感的能量塔意象）

……大地哀嚎，万物失去“色彩”，化为灰白的基态……（整个世界仿佛被强行“格式化”的恐怖景象）

……挣扎……反抗……最终……沉沦……与静滞……（无数身影在灰白化中凝固，意识陷入永眠）

……等待……漫长的等待……等待一个变数……一个能打破“绝对静滞”的……外来之音……（一种深切的、几乎化为本能的渴望）

这些意象让塞拉斯蒂安心神剧震。

罗斯克尔的这片死寂区域，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源于一场可怕的、带有掠夺性质的湮灭灾难！而这片土地的残存意识，在经历了无尽的静滞折磨后，竟然将“打破静滞”的希望，寄托在了任何形式的“变化”之上，哪怕是……来自“污染源”的、混乱的“新生”！

就在他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一个冰冷的、与他正在感受的绝望死寂截然不同的“注视”，猛地刺入了这脆弱的意念连接！

是那个纯白的守护者！她虽然被意外的空间裂缝牵制，但其意志依旧笼罩着整个罗斯克尔！她察觉到了这片死寂区域中出现的、不该存在的意念波动！

“干扰……静止……清除……”

冰冷的意志如同冰潮般涌来，瞬间冲垮了塞拉斯蒂安艰难建立的意念之弦！

“噗！”塞拉斯蒂安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身体晃了一下，鼻腔中溢出一丝鲜血。意念连接被强行中断的反噬不小。

“怎么了？”

落米伊急忙扶住他。

“守护者……她察觉了……”塞拉斯蒂安急促喘息，快速分享着刚才看到的破碎意象，“这片死寂是人为的……是湮灭……它们渴望新生，任何形式的新生！”

就在这时，那尊铠甲残骸似乎也感受到了守护者那冰冷的注视，它那刚刚出现细微裂纹的身躯猛地一震，余烬红光剧烈闪烁，散发出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与抗拒！

它猛地向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再次挡在了那株嫩芽之前，面向守护者力量传来的方向，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而它身上那些裂缝中的灰白光点，闪烁得更加急促！

几乎同时，远处那些隆起的灰烬堆，接二连三地、轻微地震动起来！仿佛沉睡的士兵听到了集结的号角！

新生与死寂的对峙，因为守护者的介入，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维里克猛地转头，看向森林的某个方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更大的麻烦来了……不止一个！”

只见在那个方向的雾气（如今已变得稀薄而冰冷）中，数个纯白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如同索命幽灵般，向着他们所在的区域，飘然而至！

它们的眼眸，皆是那片冰冷旋转的星云！

守护者不止一个！或者说，那个主守护者，派来了她的化身！

而塞拉斯蒂安他们，以及这片刚刚开始萌发“新生”的死寂之地，成为了首要的清除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