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26章 无声的脚步

三天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下流逝，却仿佛给西圣所斯的空气里掺入了无形的火药，只待一粒火星。

神庭使馆，训练场。

塞拉斯蒂安缓缓收势，周身那高频的震动渐渐平息。

经过不眠不休的锤炼，他对【逆境回响】的掌控精进了一丝，已能勉强将其约束在体表半寸之内，不再肆意扩散。但这远非自如，更像是在体内豢养了一头随时可能挣脱枷锁的凶兽。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力量的增长与自身的情绪紧密相连。

当他回想起埃落伊斯的亵渎，怒火便催动力量澎湃；当思绪触及落米伊染血的面庞，担忧则让力量变得凝实而富有韧性；甚至，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维里克那诡异的“合作”与深不可测的算计，一种混杂着警惕与奇异共鸣的情绪，也会让力量的律动变得复杂难明。

这力量是双刃剑，以其情绪为锋。

掌控它，意味着必须首先完全掌控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现在如此。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他心中滋生：下一次动用这力量，很可能不再是训练，而是真正的生死相搏。而目标，极可能就是那个正在阴影中悄然织网的“学者”。

使馆研究室。

落米伊指尖的光芒终于稳定下来，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光丝编织成的立体符文结构悬浮在水晶板上方，缓缓旋转。【屏蔽结界】的理论模型完成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几乎透支，但红色眼眸中闪烁着成功的微光。模型核心原理是利用净化之光生成一层不断变化的“信息茧房”，包裹住那缕埃落伊斯的标记能量，使其发出的波动被扰乱和延迟。

但这只是理论。实际施放需要精准的能量操控和持续的精神维持，且效果未知，很可能只能争取到极短的反应时间，或者…根本无效。

她小心翼翼地将模型参数导入一枚备用的纯净水晶中，制作成一个临时的触发式护符。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塞拉斯蒂安身上进行第一次试验——这同样风险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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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伊娅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种无形的、放大她一切负面情绪的低语仿佛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她对影鸦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几次近乎歇斯底里的爆发让灰隼和夜枭的监视变得更加直接和充满压迫感。

她开始拒绝进食，整日蜷缩在窗边的沙发上，望着下方繁华而自由的学院都市，眼神空洞而绝望。

一种破罐破摔的念头在她心中疯长：既然无法挣脱，不如彻底毁掉这一切，包括她自己。

这种极端的绝望和自毁倾向，比之前的愤怒和烦躁更加危险，也…更加“美味”。

旧书巷，“卷帙”旅舍。

维里克贪婪地汲取着从通道另一端涌来的、浓稠的绝望能量。

这比之前的愤怒和恐惧更有效地滋养着他干涸的灵魂和受损的躯体。麻痹的左臂已经恢复了基础的知觉，虽然依旧无法进行精细操作，但已能轻微活动。

更让他兴奋的是，伴随着莉伊娅的这种极端情绪，他再次尝试那种混合情绪能量的空间应用时，效果变得…更加显着和稳定。

他抬起左手，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空间褶皱】之力，同时引导着莉伊娅传来的绝望能量。

嗤！

这一次，他指尖前的空间被腐蚀出的孔洞持续了整整一秒，洞口边缘闪烁着不祥的、灰暗的波纹，吸力更强，将一小片床单撕裂吞噬。

“完美…”

维里克沙哑地低笑，左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情绪的“催化剂”越强烈，效果越好。莉伊娅的状态，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良药”。

时机到了。不能再等。

他艰难地起身，换上一身略显陈旧但干净的学者袍，戴上那副用来掩饰右眼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左眼，冰冷而锐利，再无半分虚弱。

他需要制造一个“意外”，一个能让他合理进入中央大图书馆深处**区或封印室的“意外”。而最好的意外，莫过于一个“因重伤未愈、精神受创而导致研究失控”的可怜学者。

计划很简单：在图书馆公共区域，选择一个能量敏感或存放危险资料的区域，假装进行符文研究，然后“意外”地引动一丝混合了莉伊娅绝望情绪的空间能量，造成一次小范围的、性质奇特的空间紊乱或能量泄漏。

这足以触发图书馆的防御机制和警报，引来管理员和护卫。而他这个“罪魁祸首”，一个重伤未愈、精神不稳定的学者，自然会被控制、调查，并很可能被带入内部区域进行详细审查和…暂时扣押。那里，必然靠近禁制区域。

风险在于，一旦失控过度，可能真的引发严重事故伤及无辜，或者被图书馆深处的守护者看穿伪装。但维里克从不畏惧风险，他享受于此。

他最后感知了一下莉伊娅的状态——那根弦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很好。

他推开静思间的门，步伐依旧故意显得有些虚浮踉跄，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慢慢走下楼梯，融入了旧书巷往来的人流之中，朝着中央浮空岛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却仿佛踩在了所有相关者命运的弦上。

而在神庭使馆，塞拉斯蒂安猛地从冥想中惊醒，心脏莫名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

他冲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通往中央图书馆的空中廊桥。

几乎同时，落米伊研究室中，那枚刚刚制成的、用来屏蔽埃落伊斯标记的护符，突然自发地闪烁起急促的、警告般的微光。

弦，已经开始振动。

网，正在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