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11章 飞蛾扑火与圣光牢笼

“翠星之泪”拍卖行隐藏在西圣所斯第三浮空岛最繁华区域的地下深处。

入口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古董钟表店，需要通过一道伪装成巨大齿轮机关的古董升降梯，才能抵达那金碧辉煌、如同倒置宫殿般的拍卖主场。

这里是为那些追求刺激、**和禁忌珍宝的西圣所斯显贵与阴影巨富们准备的饕餮盛宴。

今夜，盛宴之下，杀机四伏。

拍卖尚未正式开始，衣香鬓影的宾客们端着晶莹的酒杯，在柔和的魔法光晕下低声交谈。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香水、陈年酒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精心掩盖的古老尘埃气息。

侍者们穿着笔挺的制服，托盘上的每一道褶皱都一丝不苟，但若有感知敏锐者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移动的步伐过于精准，眼神也过于锐利——超过一半的侍者，已被神庭的灰衣执事悄然替换。

拍卖台后方厚重的帷幕深处，一件被天鹅绒覆盖的拍品被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

第七号，“未鉴定的古代晶骸”。

就在它被安置好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冰冷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悄然荡漾开来。

这波动被巧妙限制在拍卖台附近区域，强度被精确控制在恰好能引起特定目标的强烈共鸣，却又不会惊动普通宾客的程度。隐藏在幕布后的一个微缩圣徽，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进行着精准的共鸣增幅。

落米伊站在拍卖行二楼一个隐蔽的观察包厢内，透过单向水晶玻璃俯瞰全场。她的指尖微微发凉，红瞳紧紧盯着入口方向和那第七号拍品。

塞拉斯蒂安的计划冷酷而周密，但她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维里克的状态…真的会按剧本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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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行外围，一条堆满废弃魔法材料箱的阴暗后巷。

空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布帛撕裂般的呻吟。一个身影从中踉跄跌出，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

维里克几乎已经不成人形。深棕色的学者袍破烂不堪，浸满暗红的血污和排水渠的恶臭。

他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的嘶哑声和血沫。失明的右眼如同一个黑洞，左眼则燃烧着最后一点癫狂的、近乎虚无的光芒。

【脆弱永恒】的代价正在疯狂反噬，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啪”一声彻底碎裂熄灭。

但那股波动！那股从拍卖行深处传来的、冰冷而纯粹的、与他灵魂深处渴求之物完美共鸣的波动！像一道闪电劈入他混沌的意识，瞬间压过了所有痛苦和低语！

就是那里！晶骸！就在里面！

最后的力气被点燃。他嘶吼着，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再次压榨出空间跳跃的力量！这一次，跳跃更加扭曲、更加不稳定，仿佛他整个人都要被那“脆弱”的悖论状态撕成碎片！

【短距闪烁·Lv.2】——目标，拍卖行内部，能量波动的源头！

他的身体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空间扭曲中，硬生生“挤”进了拍卖行华丽大厅一侧厚重的帷幕之后，几乎是摔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正好处于拍卖台侧方的视觉死角！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他挣扎着想爬起，视线因剧痛和模糊而摇晃，但那只燃烧的左眼，却死死锁定了不远处天鹅绒布覆盖下的那个轮廓！共鸣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一瞬间！

嗡——！

整个拍卖大厅四周的墙壁和立柱上，预先铭刻的隐蔽符文瞬间亮起！璀璨却不刺目的圣洁光华如同升起的牢笼，瞬间将整个拍卖台区域隔绝开来！一个强大的神圣禁锢结界已然启动！

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惊呼声尚未出口——

唰唰唰！

那些“侍者”瞬间撕破了伪装！灰衣执事们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显露出身形，手中闪烁着圣光的长剑或束缚锁链已然在手，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所有的出口被瞬间封锁！

塞拉斯蒂安的身影如同降临的神只，从二楼包厢一步踏出，凌空而立，纯白的圣袍无风自动，“暮光裁决者”并未完全出鞘，但那半露的剑刃已然光华万丈，将他金棕色的眼眸映照得如同熔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落在了刚从地上挣扎着半跪起来的维里克身上！

“以圣光之名，于此终结你的癫狂之旅，维里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审判之力，回荡在骤然死寂的大厅中。

完美的合围！绝对的压制！陷阱的獠牙在这一刻彻底显露！

维里克半跪在冰冷的禁锢光晕中，圣光灼烧着他的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嘴角和伤口涌出，滴落在光华流转的地面上。

面对绝境，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或绝望，反而扭曲出一个极其怪异、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疯狂嘲弄的笑容。

“终…结？” 他嘶哑地重复着这个词，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塞拉斯蒂安，又猛地转向近在咫尺、被圣光结界笼罩的第七号拍品，眼中燃烧着近乎亵渎的贪婪，“…才刚…开始！”

他根本没有试图反抗或逃跑！在所有人，包括塞拉斯蒂安都以为他会扑向晶骸的瞬间——

维里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愕然的、完全违背逻辑的疯狂举动！

他猛地抬起那只依旧麻痹的、鲜血淋漓的左手，不是抓向晶骸，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一拳砸向自己脚下的地面！同时，他仅存的右眼（那只失明的、被黑暗吞噬的眼睛）瞳孔深处，一点极致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猛地旋转起来！

【悖论之环·Lv.5：逻辑崩解】——使精密机械\/魔法阵失效！

但他施加的对象，不是塞拉斯蒂安的结界，也不是灰衣执事的武器，而是——他自己体内，那强行维持的、【脆弱永恒】与自身存在之间的最后一点悖论平衡！

他在主动引爆那个让自己变得“脆弱”的悖论诅咒！以自身为炸弹，引发一场局部的、针对所有秩序结构的逻辑崩坏！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维里克的身体内部！

他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极度扭曲、不稳定，圣光结界的光芒在他身边疯狂闪烁、明灭，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灰衣执事们手中的圣光武器也发出一阵不稳定的嗡鸣！

“不好！” 二楼包厢的落米伊失声惊呼！她终于明白那股不安的来源！

维里克的疯狂早已超越了“求生”或“夺取”，他根本不在乎晶骸，也不在乎死活！他想要的，是彻底的…混乱！是在所有精密算计的中心，引爆一颗不顾一切的悖论炸弹！

塞拉斯蒂安脸色骤变，他也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纯粹自毁的方式破局！他瞬间将圣剑完全出鞘，璀璨的光华试图稳定剧烈波动的结界！

但就在这万分之一的混乱间隙——

维里克那只一直死死盯着第七号拍品的左眼，瞳孔深处倒映出的，却不是天鹅绒覆盖下的晶骸轮廓，而是…覆盖着晶骸的那块天鹅绒布本身！以及…布置在晶骸下方、用于增幅能量波动的那个微缩圣徽！

【概念窃取·Lv.4】——目标：圣徽的“共鸣增幅”概念！

他窃取的，根本不是什么“坚固”或“隐匿”，而是塞拉斯蒂安亲手为诱饵加持的“增幅”效果！并且，在逻辑崩解造成的秩序混乱中，将这股窃取来的“增幅”概念，以一种完全悖逆常理的方式，强行附加到了另一个他早已通过莉伊娅的便签感知到的、隐藏在拍卖行地底深处的东西上——那是一件流拍多次、能量极其不稳定、被视为危险废品而被强力结界封印隔绝的…真正的古代战场残骸，一件充满毁灭性能量的未爆裂古代魔能核心！

“呃啊啊啊——！”

维里克发出了最后一声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嚎叫，身体在悖论爆炸和概念窃取的双重反噬下，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而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轰鸣，猛地从拍卖行地底传来！整个大地剧烈震动！

华丽的吊灯疯狂摇晃，墙壁开裂！那股被维里克强行“增幅”激活的、充满毁灭性气息的古代魔能波动，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悍然冲破了地底的封印结界，疯狂向上涌来。

真正的灾难，不在台上，而在脚下！

塞拉斯蒂安的禁锢结界瞬间剧烈扭曲，光芒乱闪，再也无法维持稳定！灰衣执事们阵型大乱，纷纷试图稳固结界或保护惊惶失措的宾客！

“阻止地下的能量爆发！” 塞拉斯蒂安又惊又怒，一声怒吼，圣剑光华猛地转向，试图压制地底那冲天而起的毁灭性能量洪流！

而就在这片天地倾覆般的极致混乱、圣光结界失效、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地底灾难吸引的刹那——

半跪在地、濒临彻底破碎的维里克，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到极致、仿佛胜利又仿佛彻底疯狂的诡异笑容。

他用尽最后一点意识，不是逃跑，而是朝着近在咫尺的拍卖台，朝着那因为地底冲击而剧烈摇晃、天鹅绒布滑落的第七号拍品——那枚散发着冰冷光泽的“晶骸”，伸出了颤抖的、布满裂痕的手。

不是夺取。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晶骸前的一毫米处，极其轻微地、弹了一下。

【空间褶皱·Lv.4：隔空取物】——目标：晶骸下方，那块刚刚滑落的天鹅绒布的一角。

咻——

那块昂贵的绒布，瞬间消失，被他塞进了某个临时的虚空口袋里。

做完这个毫无意义、匪夷所思的动作后，他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向前重重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然彻底破碎消亡。

整个拍卖行在剧烈震动、能量风暴和惊恐的尖叫中濒临崩溃。

无人注意到他这个微不足道的、诡异的最后动作。

只有二楼包厢的落米伊，凭借着她超乎常人的感知和对细节的捕捉，隐约看到了那几乎无法察觉的、针对一块布的空间操纵。

她猛地捂住嘴，红瞳骤然收缩，一个荒谬绝伦、却让她浑身冰凉的念头划过脑海：

他根本…从来就不是为了晶骸而来？！

那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