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第14章 圣陨与归墟

裁决之厅的穹顶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彻底崩裂！巨大的岩石如同陨星般砸落，烟尘弥漫，碎石如雨！圣剑“暮光裁决者”爆发的混沌力场失去了所有封印的束缚，如同挣脱囚笼的灭世凶兽，将璀璨的裁决圣焰与吞噬一切的寂灭暗潮混合成毁灭的洪流，席卷整个空间！

“跑！快跑！”卢修斯的嘶吼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幸存的修士们如同惊弓之鸟，在崩塌的殿堂中狼狈奔逃，躲避着致命的落石和横扫的能量乱流。每一次光暗湮灭的爆发，都如同小型的太阳爆炸，将触及的一切物质瞬间汽化或化为扭曲的结晶！

安瑟尔姆被一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撞在摇摇欲坠的石柱上，眼前一黑，鲜血从口鼻中涌出。

他挣扎着抬起头，绝望的目光穿透烟尘与毁灭的奇景，死死锁定在祭坛中心——

塞拉斯蒂安！

那包裹他的幽蓝冰晶在狂暴力场的撕扯下早已布满裂痕，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呻吟！冰晶内部，塞拉斯蒂安的身体如同破败的玩偶般剧烈抽搐。

他眼中那深邃的黑暗神咒印记幽光大盛，与圣剑核心的印记疯狂共鸣！来自落米伊的“永夜帷幕”神咒之力、圣剑本源的混乱能量、以及教皇“神圣干涉”强行注入的磅礴生命力，在他脆弱的躯壳内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厮杀！

他的身体成了战场，皮肤下血管如同蓝色的毒蛇和金色的熔岩在搏斗、凸起、爆裂！鲜血混合着冰屑和金砂不断从口鼻、从崩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

“塞拉斯蒂安！！”安瑟尔姆发出泣血般的悲鸣，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又一股横扫的湮灭乱流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毁灭的顶点，一道身影逆流而上！是教皇克莱门特七世！

他佝偻着身躯，灰袍破碎，脸上布满干涸的金色血痕，每一步都如同背负着山岳般沉重蹒跚。施展“神圣干涉”的代价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命本源，此刻的他，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然而，他那双深陷的灰色眼眸中，却燃烧着比毁灭洪流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光芒！

他无视了头顶坠落的巨石——一块巨大的岩块擦着他的肩膀轰然砸落，碎石飞溅，在他脸上划出血痕。他无视了横扫的湮灭乱流——一道扭曲的暗影碎片撕裂了他的袍袖，带起一溜血珠。

他的目光穿透一切阻碍，死死锁定的不是圣剑，也不是毁灭核心，而是冰晶中那个濒临彻底崩溃的少年！

他看到了！看到了塞拉斯蒂安体内那场惨烈内战的本质！光明与黑暗，生命与终结，两种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力量，在圣剑混乱本源的催化下，即将把这个承载着“钥匙”碎片的容器彻底撑爆！而一旦塞拉斯蒂安湮灭，他体内失控的混合能量连同圣剑的毁灭洪流，将彻底引爆！那将是神庭核心的末日！

“以吾血为引！以吾魂为桥！”教皇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在毁灭的轰鸣中炸响！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混合着金色神血与生命精粹的血雾喷向空中！

那血雾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迅速凝结、变形！无数细小的、由神血构成的古老符文瞬间生成，它们并非纯粹的光明，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暗交融的灰烬色泽！

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盘旋，构成一个玄奥无比、不断旋转的微型法阵！法阵的中心，隐隐指向冰晶中塞拉斯蒂安的心脏位置！

“秩序之锚！混沌之匙！此身即为熔炉！此刻即为锻台！”教皇双手猛地合十，十指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结出一个前所未有、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扭曲法印！

“禁术：光暗归源——缚神之契！”

嗡——！

整个裁决之厅的空间猛地一震！并非来自圣剑的毁灭力量，而是源自更高层面的法则被强行撬动的呻吟！

教皇脚下，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光暗法则构成的灰烬色法阵瞬间铺开，覆盖了整个祭坛区域！法阵的纹路复杂到令人疯狂，充满了神圣与亵渎交织的矛盾气息！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开始缓缓逆向旋转！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强大吸力骤然降临！

目标——圣剑“暮光裁决者”！

目标——冰晶中的塞拉斯蒂安！

“吼——！”

狂暴的圣剑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惊怒的咆哮！它试图挣脱，但整个剑身却被那灰烬法阵牢牢吸附！剑身核心的幽蓝印记疯狂闪烁，却无法摆脱法则层面的禁锢！

包裹塞拉斯蒂安的冰晶轰然破碎！他的身体被无形的法则之力强行从毁灭乱流中扯出，悬浮在法阵中心，与圣剑处于同一轴线！

教皇的身体剧烈颤抖，灰败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如同被瞬间抽干的枯木！维持这逆天禁术的代价，是燃烧他仅存的生命之火！

“就是现在！裁决之剑！执行契约！”教皇的声音如同濒死的呐喊，带着最后的命令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

“锵——！！！”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来自亘古的剑鸣响彻即将彻底崩塌的裁决之厅！

静止的“暮光裁决者”动了！

但它并非斩向敌人！而是化作一道光暗交织的毁灭长虹，带着裁决万物的无上意志，撕裂空间，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刺向悬浮在法阵中心、毫无防备的塞拉斯蒂安！

目标——心脏！

“不——！！！”安瑟尔姆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哀嚎！他无法理解！教皇为什么要亲手杀死塞拉斯蒂安？！

剑锋所指，空间凝固！

在剑尖触及塞拉斯蒂安胸膛皮肤的刹那——

异变陡生！

塞拉斯蒂安体内那激烈冲突、濒临爆炸的混合能量——黑暗神咒的寒力、圣剑的混乱本源、“神圣干涉”的生命伟力——如同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被那刺来的圣剑剑锋上蕴含的无上“裁决”意志所吸引、所引导！

“噗嗤！”

狭长锋锐的剑身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塞拉斯蒂安的胸膛！从后背透出！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幽蓝的冰晶和黑色的能量流，如同喷泉般从创口涌出！

然而，预想中的身体爆裂并未发生！

贯穿塞拉斯蒂安身体的“暮光裁决者”，剑身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暗交织的能量导管！塞拉斯蒂安体内狂暴失控的混合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圣剑强大的法则之力强行抽取、束缚、导引！

璀璨的生命金光、幽邃的黑暗神咒蓝芒、以及狂暴的圣剑本源灰烬色能量，沿着剑身疯狂奔涌、汇聚！最终，在剑柄与剑格交汇的光暗双环处，三种性质迥异却又诡异共存的力量，被一股更宏大的、源自教皇禁术的法则伟力强行压缩、融合！

一个点！

一个由纯粹光、暗、混沌本源高度压缩而成的、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奇点，在剑格处骤然形成！

就在这奇点成型的瞬间——

遥远的静默圣墓深处，那扇被落米伊开启了一道缝隙的“归墟之门”后方，那吞噬一切光线的永恒黑暗中，一声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深沉而威严的叹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回荡在即将崩塌的裁决之厅内！

…归源…之契…

…钥匙…已成…

…门户…将开…

这叹息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抵灵魂本源的意志宣告！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和…某种计划得逞的冰冷意味！

教皇克莱门特七世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艰难地抬起头，灰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惊骇！他死死盯着圣剑剑格处那个新生的光暗混沌奇点，又仿佛穿透虚空，感应到了“归墟之门”后传来的叹息！

“原来…如此…好一个…缚神之契…好一个…归墟之门！”他嘶哑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与彻骨的寒意，仿佛瞬间洞悉了一个横跨万古的可怕阴谋！“我们都…是棋子…”

话音未落，教皇最后的力量耗尽。他高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明悟，轰然向后倒去！点点金色的神血如同最后的星辰，从他碎裂的袍袖中洒落。

“教皇陛下！”卢修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了过去。

几乎在教皇倒下的同时，裁决之厅的崩塌达到了顶点！巨大的穹顶彻底坍塌下来！

安瑟尔姆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撑起一面摇摇欲坠的金色护盾，护住自己和教皇倒下的区域。

轰隆隆——！

烟尘冲天而起！将一切都吞没！

……

不知过了多久。

尘埃缓缓沉降。废墟之中，只有一小块区域被安瑟尔姆拼死撑起的护盾保护了下来。护盾早已破碎，安瑟尔姆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地跪在昏迷的教皇身边。

卢修斯和其他幸存修士挣扎着从瓦砾中爬出，个个带伤，惊魂未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祭坛废墟的中心。

那里，烟尘尚未散尽。

隐约可见，一柄剑。

圣剑“暮光裁决者”，斜斜地插在堆积如山的碎石之中。剑身上，那曾经璀璨的圣光与幽邃的暗影，此刻都变得无比黯淡，如同蒙尘的星辰。

剑身中段那片流转的灰烬地带，也彻底凝固，失去了所有活力。剑格处，那个新生的光暗混沌奇点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整柄剑散发着一种沉眠般的死寂气息。

而在圣剑的旁边，一个人形的轮廓被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与碎石掩埋着，只露出一点残破的衣角。

“塞拉斯蒂安…”安瑟尔姆声音嘶哑，挣扎着想爬过去。

就在这时——

“咔…咔嚓…”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那堆掩埋着人形的尘埃碎石中传出。

覆盖在最上层的碎石和尘埃簌簌滑落。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废墟之下伸了出来！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血管纹路，再无半点幽蓝冰霜的痕迹！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破开碎石，用力撑住地面！

在所有人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个身影艰难地、缓缓地从废墟尘埃中支撑着坐了起来。

是塞拉斯蒂安！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碎不堪，沾满了灰尘和暗金色的血污。

胸口处，一个狰狞的贯穿伤口清晰可见，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被高温熔融又急速冷却后的琉璃状结晶，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内部，隐约可见缓慢搏动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血肉组织。

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灰色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经历了万古沧桑。瞳孔深处，再也看不到幽蓝的黑暗神咒印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断流转、混沌未明的灰烬漩涡！那漩涡中，光与暗的微粒如同星云般生灭流转，散发出一种古老、神秘、而又带着一丝非人般冷漠的威压！

他缓缓抬起手，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琉璃化的贯穿伤。指尖轻轻触碰那结晶状的边缘。

没有痛楚，只有一种冰冷的、坚硬的、仿佛这具身体已不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奇异触感。

他的目光越过废墟，投向远处斜插在乱石中的“暮光裁决者”。那柄曾贯穿他心脏的圣剑，此刻在他灰烬流转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剑身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顽强跳动的、混合着光、暗与混沌本源的微弱光芒！那光芒的形状，隐约与他瞳孔深处的灰烬漩涡…遥相呼应！

塞拉斯蒂安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废墟中幸存的人们——悲痛的卢修斯，昏迷的教皇，奄奄一息的安瑟尔姆…最后，他那双流转着灰烬漩涡的眼睛，望向了静默圣墓的方向。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仿佛在呼唤一个名字。

“落…米…伊…”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如同寒风般直接在所有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响起：

“裁决已毕。归墟门开。钥匙…终将回归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