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安兵败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鹰钩嘴,王潇没有任何意外,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不过,这掉下悬崖是什么意思?
按照常理主角掉下悬崖,多半会有奇遇,不是遇到隐世高人,就是发现前人宝藏.....谢道安这种配角,应该没那么好的待遇吧?
话虽如此,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派出人手沿着悬崖下方展开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寻工作持续了整整三天,几乎将悬崖下的深涧和可能飘落的区域翻了个遍,可除了找到些破碎的兵甲和染血布条,并未发现尸首。
“看来,是喂了山里野兽了。”
王潇收到消息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关心此事,而是以“为谢道安报仇雪恨、肃清莽山叛逆”为由,再次掀起新一轮战争。
这次他不再使用驱虎吞狼之计,而是以李嗣业为主将,率领三千名装备精良的系统精锐浩浩荡荡杀出鹰钩嘴。
有着谢道安的前期消耗,加之那场惨烈的山谷伏击战,各大山寨实力已然大损。
面对养精蓄锐已久,兵锋正盛的莽山军主力,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见此,李嗣业用兵不再谨慎,选择大开大合一路横推,仅仅花了不到半个月,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扫清所有成建制的反抗势力,完成了对莽山全境的实际掌控。
......
......
战事结束后,曾经作为踏山军权力核心与精神象征的大本营,被王潇恢复为此地最初的名字——瑶光锋。
听起来少了几分草莽戾气,多了几分超然物外,却也掩盖不住其下涌动的暗流。
后山。
一处幽静的小院内,苏知闲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悄悄在院中石板上洒下三杯清酒。
酒液渗入泥土,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她心中默然,算是为生死未卜的谢道安做了最后祭奠。
尽管她与谢道安在诸多理念和行事方法上存在矛盾,甚至多有争执,但毕竟一同在莽山经营了这么久,要说没有一份情谊也不可能。
只是这丝情谊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祭奠过后,一股茫然涌上苏知闲心头。
踏山军烟消云散,那个油盐不进的混蛋根本不让她接触任何核心事务,只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婢女使唤,端茶送水,打扫庭院。
长此以往,如何监视王潇,又如何向王爷交代?
.......
与焦虑的苏知闲相比,被软禁的“好姐妹”徐凌霜,日子同样不好过。
狭小的院落,成了一座华丽囚笼。
虽然吃穿用度未曾短缺,甚至比在踏山军时还要精细,但失去自由的禁锢感,以及家仇未报、自身受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尤其是近几日,徐凌霜的身体更是出现了一些异样,面对精致的饭菜常常毫无食欲,甚至看到油腻之物便会阵阵反胃。
她只当是心情郁结,忧思成疾,或许是染上了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
这个念头非但没有让徐凌霜恐惧,反而生出一种扭曲的解脱感。
或许......就这样病死也好,一了百了。
再也不用承受那个恶魔带来的屈辱和折磨,也不用再背负那沉甸甸的,似乎永远无法实现的复仇执念。
然而,王潇身为一个经验丰富儿孙遍地的老司机,在听到手下关于徐凌霜近况的汇报后,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的“病症”是怎么回事。
他并未点破,也没有派人去寻什么郎中,而是特意调拨了一批新鲜水果、蔬菜以及易于消化的精细肉类,专门供给徐凌霜。
大人可以受点委屈,但不能苦了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
可面对这突然改善的伙食,徐凌霜并未领情,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身患重病”的猜想。
她甚至以为这是王潇最后的仁慈,开始拒绝进食,企图用这种默默消耗生命的方式结束这痛苦一生。
王潇:?
他终于坐不住了,亲自找上门去。
天命女主若是嘎了任务怎么完成?
他一脚踢开屋门,目光落在床榻边无比虚弱的徐凌霜小腹上,没有绕圈子,语气平淡地揭开真相。
“放心,你并非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是怀孕了。”
徐凌霜原本死寂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彻底僵住。
怀孕了?
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徐凌霜而言,远比身患不治之症还要残酷,还要难以接受!
这意味着她与王潇之间产生了永远无法割断的血脉联系,意味着这些日子承受的屈辱,将以一种最深刻的方式烙印在生命里!
万念俱灰下,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甚至萌生出更强烈的死志。
王潇看穿了徐凌霜心思,在她彻底崩溃之前,抛出了一个无比诱人的条件。
“如果你还想为父报仇,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向你保证最多一年之内,会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至于一年之后嘛,还你自由。”
复仇!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光亮,虽然微弱,却刺痛了徐凌霜几乎麻木的神经。
她抬起泪眼,望着王潇那看不出喜怒的脸庞,心中在天人交战。
用两年忍耐,换取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值吗?
“我的仇人是郑暄,你真的敢和他作对?”
王潇郑重点头,语气中满是自信,“莽山军成立至今不过半年,已披甲近万,且每日都在发展壮大,试问整个大楚谁有这份能耐?”
“所谓郑暄,不过土鸡瓦狗尔。”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待孩子出生后,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会给你一定的自由,甚至可以领兵作战。”
想到苏姐姐提到的“同属一人麾下”,徐凌霜下意识认为大楚真的出了个巨寇。
最终,对复仇近乎本能的渴望彻底压倒一切,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