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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辰和周访心中一震，仔细打量着这个让宁州府军损兵折将颜面扫地的“贼首”。
出乎他们意料，对方并非想象中那种凶神恶煞的莽汉，反而看起来颇有几分书卷气，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深邃。
王潇并没有在意二人审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昨夜之事实属误会，对此我深表遗憾。莽山军本意是为了求一条活路，从未想过要与朝廷为敌，更无意对抗天兵。”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愈发诚恳：
“来此便是想表明我的心迹，若二人大人愿意从中斡旋，我莽山军愿意归顺朝廷，听从调遣！”
归顺？
苏墨辰和周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一丝……意动。
“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向每一名阵亡的宁州军士卒提供丧葬费，另外，昨日俘获的那千余名踏山军贼寇也可以全部交出来。”
“二位将其押解回宁州，上报朝廷，这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剿匪功劳。”
说完这番话王潇起身，对着神色变幻不定的苏墨辰和周访再次拱了拱手：
“在下言尽于此，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二位大人心中自有衡量。”
“我已暂时封锁莽山，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还请二位大人尽早决断！”
随后王潇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小院。
待人一走，苏墨辰瞬间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峰回路转！
真是峰回路转啊！
他之前还在为如何向朝廷交代而发愁，没想到王潇竟然主动递上了枕头！
不仅愿意归顺，还白送一千多踏山军俘虏作为功劳，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份“战绩”，谁还敢说他苏墨辰剿匪不力？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太好了！周指挥使，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然而，周访却比他冷静得多。
“府尊大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王潇狡诈多端，焉知这不是他的缓兵之计？”
“表面上假意归顺，待朝廷大军退去后再行那反复之事？山贼流寇毫无信义可言，万不可轻信！”
此时，苏墨辰早已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拉着周访压低声音劝道：“周指挥使！周将军啊，你醒醒吧！现在还管他是不是真心做什么？！”
“我们这次兵败被俘，若是如实上报朝廷，会是什么下场？你我的官职还能保得住？下罪入狱都算是皇恩浩荡了！”
“现在，唯一的一条活路，甚至是立功之路摆在眼前！先假意答应他，让他放我们离开，带着那一千多踏山军俘虏风风光光地回去！有了这些俘虏，谁敢说我们剿匪失败？我们就是功臣！”
周访有些意动，突然又想到什么。
“可府尊不是说过，这莽山军乃是朝廷点名要除掉的贼寇，我们私下与他达成协议......”
苏墨辰却无比自信地摆摆手，“圣旨上并未言明莽山军，而是摄政王私相授受，想必是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利益冲突。”
“王潇既然要归顺，自然少不了拿出诚意，诚意够了，王爷自然不会追究。”
“至于以后会不会反复……那是以后的事！到时自然有朝廷，有王爷去操心！当务之急是把我们摘出来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明白吗？”
一番连哄带吓，分析利弊，终于将周访彻底说动。
是啊，先把眼前的杀头大罪躲过去再说！
“那、那好吧，就依府尊大人所言。”
苏墨辰大喜，脚步飞快地告知门口守卫，“快！快请望统领前来！”
————————
傍晚时分，王潇在小院内设下酒宴，招待苏墨辰和周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双方约定以踏山军千名俘虏、五万两宁州府军丧葬费、二十万两白银为投名状，换取莽山军归顺朝廷。
话已说开，气氛变得愈发融洽。
几杯烈酒下肚，周访酒意上涌，看着一直面带微笑的王潇，想到昨日之败，那股怨气又冒了出来，说话开始不管不顾。
“王、王首领，不是本官说你，你这人打仗是有点鬼主意，但是，光能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要讲势力，要讲背景！一个小小的莽山军，再能打，还能打得过整个大楚朝廷？与朝廷为敌那就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周访打了个酒嗝，完全不理会墨辰在一旁拼命眨眼，继续嘲讽道：
“不过嘛......你小子还算识相，知道悬崖勒马，这才对嘛，跟着朝廷才有前途！”
“以后好好干，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呢！哈哈哈！”
面对这近乎羞辱的嘲讽，王潇却没有丝毫恼怒之色，依旧保持着那副平和笑容，甚至还主动给周访斟了杯酒，顺着他的话说道：
“大人教训的是，王某之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多亏您的点拨才迷途知返，以后若有机会，还需二位大人多多提携。”
这番低姿态，更是让周访志得意满。
一旁的苏墨也是心中大定，觉得招安之事已然成了七八分。
翌日。
苏墨辰和周访提笔蘸墨，开始给远在帝都的摄政王郑暄写信。
内容可谓是花团锦簇，妙笔生花。
首先大肆吹嘘了他们如何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宁州府军如何不畏艰险，奋勇杀敌。
接着，笔锋巧妙一转，描述起与莽山军的不打不相识，在经过一番“激烈”而“友好”的交流后，成功感化首领王潇，使其深刻认识到对抗朝廷的错误。
借此，二人阐明莽山军的立场和态度：对方绝非有意与朝廷为敌，如今诚心归顺，愿意接受朝廷招安。
并且为了表示诚意，愿奉上白银二十万两，唯摄政王殿下马首是瞻！
苏墨辰很清楚，前面那些吹嘘和粉饰，郑暄未必会放在心上。
但有这实实在在的二十万两白银做担保，比什么解释和承诺都更有说服力！
整个大楚谁不知道郑暄贪财？
只要把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孝敬摆出来，擅自与贼寇议和也好，有违初衷也罢，那都不是事。
郑暄绝对会认真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