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刺耳的摩擦锐响!如同钝刀刮过粗粝的铁锈!斧刃被沉重地从树心豁口里猛地拔起!深褐近黑的浓稠树液像溃堤的污血,顺着豁口边缘粘稠地涌流下来!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朽血腥与树脂的恶臭几乎浓到令人窒息!
张木匠粗壮的右臂剧烈地颤抖着!虎口崩裂的创口更深,鲜血和腥臭的树液混在一起,沿着斧柄淌下,黏腻滚烫!怀中沉睡的小满再次被剧烈的颠簸和刺鼻的气味惊扰,小小的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喉管深处发出细弱的、猫崽般的呜咽。那双紧闭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痛苦地抖动,像是被无形的荆棘刺痛。
绝不能再等!
张木匠双目赤红如燃炭!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贲张抽动!带着血沫的低吼从他咬紧的牙关中挤出来!那条灌满了狂怒与决绝的手臂再次高高挥起!要将凝聚了他毕生所有力量的下一记劈斩彻底楔入这千年毒瘤的心脏!将它的根须骨节都轰成齑粉!
就在斧头即将劈落的前一瞬——
嗷——————!!!
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饱含无尽怨毒和刻骨诅咒的尖啸,毫无预兆地自他怀中猛地震爆!!!
不是小满的声音!这声音带着金属刮骨的嘶哑,又裹挟着无数枉死幽魂的哀哭,直直刺穿耳膜!更诡异的是——
噗嗤!
张木匠胸前那方贴肉、原本光芒敛尽、色泽温润的桃木长生牌!竟然应声爆射出一道灼目的血红光芒!符牌表面“长命百岁”四个字如同烧融的岩浆般骤然点燃!刺目的红光穿透了孩子襁褓(此刻是单薄里衣)和父亲被血与泥浆浸透的粗布衣襟!如同在孩子和树之间,猛地拉起了一道血的连线!
怀中!小满因痛苦而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那双原本恢复了些许清明的乌黑眼眸,瞬间被无尽的痛楚和恐惧淹没!瞳孔深处两点猩红如同滴血的针尖,疯狂燃烧!一道极其清晰、如同烧熔滚烫的猩红烙印——赫然从他的后颈脊椎根部,一路燎烧蔓延!
灼烧!那道红印如同烙印最深处的诅咒正在苏醒!沿着稚嫩的肌肤急速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血虫在蠕动挣扎,将那片肌肤灼成刺目的暗红!一个形状极其扭曲、带着古老怨毒意味的印记正在成型!
更令人心惊的是——孩子的背心!后心位置那片被汗水湿透的单薄里衣下,竟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边缘模糊、如同被污血泼溅浸透的——暗黑手印轮廓!
那手印!绝非活人!巨大扭曲如同鬼爪!五指末端尖锐如同鸟喙!重重叠叠,如同从地狱深处伸出,狠狠烙在稚嫩的背脊之上!
痛!无边的痛苦!
“呃啊——!!!”小满惨绝的嘶叫撕裂了父亲的耳膜!幼小的身体疯狂地向上弓挺!又无力地重重砸回父亲臂弯!眼泪混合着鼻腔呛出的浊涕狂涌,那张刚刚恢复片刻安宁的脸庞被扭曲的痛苦彻底撕裂!
灼红烙印在前颈蔓延!巨大的鬼爪掌印在后背隐现!桃符燃血呼应!槐树深创喷污!小满稚嫩的躯壳,正被这两股来自黄泉最深处的邪力当成最后的战场疯狂撕扯!
“我的儿!!!”张木匠目眦尽裂!斧头悬在半空再也劈不下去!手臂的肌肉僵死如石,唯有滚烫的岩浆在胸腔内寸寸爆裂!孩子的痛苦如同万根钢针同时扎入他的心脏!
“嗬……”
一声如同朽木深潭里挤出气泡的、冰冷、带着极致邪秽的喟叹!
在槐树凄号、桃符泣血、小满濒死挣扎的混乱风暴中心!
坑边!那提灯的柳神婆!她那只已完全被红黑混杂的诡异魔焰吞噬的小臂!火焰不仅没有灼伤她的皮肉,反而如同冰河暗流般粘附其上!在熊熊冷火包裹中,那枯瘦的手臂诡异地开始蠕动、变形!皮肤表面浮现出大片大片油腻湿滑、深得如同淤积腐血的——玄黑色油渍!这油渍迅速蔓延,甚至逆流而上,浸透了她半幅灰蓝的袖管!
那油渍在魔火中竟发出“滋滋”的怪响,如同无数细小的活物在油膜下蠕动贪婪地吸吮!每一次“滋滋”作响,都有一股更加污秽阴晦的气息弥漫开来!更诡异的是——
这被邪油浸染的枯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被浇铸锻造般迅速扭曲、重塑!
细!更细长!指节拉长、扭曲、关节凸起变得异常分明!指尖更是蜕变得细长而带着弯钩般可怖的弧度!那姿态……
绝非人手!而是某种兽类的利爪!某种滑腻冰冷、生息于黑暗淤泥中的阴鬼之爪!
与此同时!
柳神婆原本只是佝偻的身体,猛然一阵极其剧烈的、如同蜕皮巨蛇般的狂颤!颈骨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嚓、咔嚓”骨错!头颅以一种非人的角度拼命向后拉伸!后仰!灰蓝色的衣襟被颈骨强行凸起顶得高高隆起!兜帽下那张埋在阴影中的脸骤然抬起!
风雨中!灯笼魔火与槐树阴影交错之下!
斗笠边缘露出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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