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佛纹胎记
沈砚冰的镊子尖悬在鎏金佛像指尖半寸处,额角沁出的薄汗滴在放大镜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金光。
沈老师,这尊唐佛的指尖要断了。助手小林举着冷光手电,您看这缠枝莲纹下面,有道极细的裂痕......
沈砚冰没接话。她的目光锁在佛像指尖那朵半开的桃花上——五片花瓣的弧度、脉络的走向,与她右耳后方那片胎记分毫不差。三粒浅红小痣排成梅枝状,在耳后若隐若现,像被谁用朱砂笔轻轻点过。
先做加固。她放下镊子,指尖轻轻抚过佛像掌心的字纹,这尊佛像......是从万佛寺遗址出的?
小林点头:上个月工地挖出来的,底座刻着大唐贞观廿三年万佛寺住持敬造。您之前说这尊佛与您有缘,可真是说对了——昨天半夜,监控拍到您在库房对着佛像掉眼泪。
沈砚冰的手一抖。她确实哭了。昨夜子时,她趴在修复台上打盹,迷迷糊糊看见佛像指尖的桃花飘起来,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纹路与她掌心先天带的桃花印重叠,像两条蛇交缠着钻进皮肤。
沈老师?小林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拍卖行的李总来电话,说明天的唐代专场,有件您的旧藏要上拍......
《青丘桃枝图》。
沈砚冰接口道。那幅绢画是她三年前在西安古玩市场收的,残破得只剩半幅桃枝,枝桠间却隐约可见二字。自收来后,每到月圆夜,她总梦见自己在青丘的桃林里,有个穿玄色大氅的背影替她簪白狐毛,发间沾着沾露的桃花。
画轴在库房里泛着幽光。沈砚冰展开画时,窗外的月亮突然亮得刺眼。她看见画中女子的耳后,三粒红痣排成梅枝状——与她镜中的倒影分毫不差。
叮——
手机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明晚八点,京都饭店拍卖厅,唐代鎏金佛像专场。《桃灼》编号007。
沈砚冰盯着二字,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乳名,除了养母,从未对人提过。
第二章·并蒂莲镯
拍卖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沈砚冰坐在前排,目光紧盯着台上那尊唐佛。当拍卖师喊出起拍价三百万时,她听见后排传来清冷的男声:五百万。
转头望去。穿深灰西装的男人坐在角落,腕间半枚并蒂莲银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她在万佛寺废墟捡到的残件。三年前暴雨夜,她蹲在坍塌的佛龛前避雨,从断砖缝里摸出这半截银镯,内侧刻着二字,与那幅《青丘桃枝图》落款如出一辙。
六百万。她举牌。
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沈砚冰在那一瞬间,看见他眉心浮起一点红痣,像被火烤化的朱砂。
七百万。
八百万。
竞价一路攀升。沈砚冰摸向颈间的铜铃——那是养母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你见到戴并蒂莲镯的人,就摇响它。此刻铃身发烫,震得她锁骨生疼。
一千万。
全场哗然。沈砚冰抬头,正撞进男人深邃的眼底。他的目光像穿过她,落在更遥远的时空里,喉结动了动:一千五百万。
拍卖槌落下时,沈砚冰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这尊佛该属于自己,可更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何对它势在必得。
沈老师?小林举着手机,萧氏集团的萧总说,想请您单独谈谈。
萧承煜的办公室在京都饭店顶层。落地窗外,长安街的灯火彻夜不熄。他递来茶盏时,沈砚冰注意到他腕间的银镯——和她捡到的那半截严丝合缝,合起来是朵完整的并蒂莲。
沈小姐修复的唐佛,佛颈处有串桃花念珠。萧承煜开门见山,三十年前,我父亲在万佛寺遗址捡到半串玉珠,每颗都刻着二字。
沈砚冰的手一抖,茶盏里的碧螺春溅在裙角。养母临终前,确实给她看过半串玉珠,说是你亲生父母留下的。她摸向颈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银戒,戒面刻着半朵并蒂莲,与萧承煜的银镯合起来,正好是朵完整的花。
萧总为何对我感兴趣?她直视他的眼睛。
萧承煜的眉心突然泛起红光。他伸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蹙:我从小就有头痛病,每月十五最厉害。可每次靠近你......他指腹擦过她耳后的红痣,这儿的朱砂痣就会发烫,头痛就轻了。
沈砚冰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昨夜梦境:青丘的桃林里,穿玄色大氅的男子替她簪白狐毛,指尖抚过她耳后时,说小灼,这颗痣是我用狐血点的,轮回里也能认得出。
萧总见过青丘的桃林?她试探着问。
萧承煜猛地抬头。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芒,像被什么刺痛:你怎么知道?我从未对人说过......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清冷。沈砚冰摸向颈间的铜铃,铃身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她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青丘的雪地里,她用尾巴扫落桃花,为穿玄色大氅的男子续命;雷峰塔下的天劫中,她用狐丹为他挡下第九道雷;还有佛前那盏长明灯,灯芯上的字檀香,烧了三千年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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