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底的水压裹着腐叶的腥气,撞在萧明薇的护心镜上。她举着火把,光束扫过密室四壁——青灰色的石墙上,密密麻麻刻着紫藤花纹,每朵花下都钉着块青铜牌,牌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她的目光扫过第三块牌,瞳孔骤缩:萧明薇,癸亥年七月十五子时——那是她的生辰。
公主,当心脚下。沈砚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短刃挑起地上的枯藤,露出下面嵌着的紫藤玉珏碎片,这些紫藤花,是用活人血养的。
密室中央立着口鎏金棺椁,比太液池底那口更古朴,棺身上盘着九条金龙,龙目处嵌着鸽血红宝石。萧明薇的手指刚触到棺盖,棺中突然传来重物挪动的闷响。
吱呀——
棺盖缓缓裂开条缝,腐臭的风裹着铁锈味涌出来。萧明薇后退半步,火把差点掉在地上。沈砚冰挡在她身前,短刃抵住棺缝:别怕,是我。
面具男子的声音从棺内传来,沙哑得像浸了三十年的泥:阿薇,你终于来了。
萧明薇的呼吸一滞。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承煜的声音,却多了几分沙砾般的粗哑,像是被人用砂纸反复磨过。
你是谁?她攥紧腰间的玉珏,承煜呢?
我是萧承煜。面具男子缓缓坐起,青铜面具下的面容与她记忆中重叠,但你认识的那个萧承煜,是五年前端午宴上被毒杀的替死鬼。
密室里的烛火突然晃了晃。萧明薇看见棺中男子胸口的半枚紫藤玉珏,与自己颈间的那枚严丝合缝——那是她及笄时母后亲手戴的,说是定亲信物。
五年前?她的声音发颤,可五年前承煜才十四岁...
是本王。面具男子纠正道,镇北王萧承煜,生于癸亥年七月十五,与你同辰。他掀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与萧明薇七分相似的面容,眼尾那点朱砂泪痣红得刺眼,而你,萧明薇,是本王的嫡妹,真正的镇北王府小郡主。
萧明薇踉跄着后退,撞在石墙上。她想起幼时母后抱着她哄睡的话:阿薇是天上掉的星星,要替本宫守着镇北王府的百年荣耀。原来不是巧合——她是被当作镇北王嫡女养大的,可真正的嫡女...
真正的嫡女?她猛地抬头,是皇后身边的那个死婴?
面具男子点头:五年前端午宴,皇后的人在酒里下了慢性毒。本王喝了半盏,毒发时恰好听见宫变动静——有人要杀你和你母妃。他摸向颈间的半枚玉珏,我把你母妃的遗书藏在玉珏夹层,让人送去了冷宫。然后...我换上了死士的盔甲,替本王去死。
死士?
是定北将军府的暗卫。沈砚冰突然开口,当年我爹就是定北将军,他为保镇北王血脉,把死士名单里最像萧承煜的孩子调了包。她指向密室角落的青铜柱,柱上锁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正是绿芜,绿芜是死士首领,她用自己的命换你母妃多活了三年。
萧明薇冲过去,绿芜的血已经浸透了锁链。她颤抖着抓住绿芜的手:奶娘...你不是说承煜哥哥去边关了吗?
郡主...绿芜咳得直不起腰,那夜...那夜王爷把我叫到帐外,说阿薇的命,比本王的命金贵。他给了我半块虎符,说去冷宫,替我护好我的妹妹她从怀里摸出块染血的布,上面绣着并蒂莲,这是王爷的战旗,他说...等紫藤花开,你就能看见真相。
萧明薇的眼泪砸在布上,晕开暗红的花。她想起绿芜临终前的话,想起定远将军府的屏风,想起镜中阵里的画面——原来所有的,都是有人在替她铺路。
那皇后...她抬头看向面具男子,她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她怕你。面具男子站起身,玉珏在胸前碰撞出清脆的响,你的母妃是前朝公主,身上流着能破紫藤咒的血。而你...与她同辰同命,是双生咒的钥匙。他指向墙上的紫藤花,每三十年,咒需要一对双生子献祭。上一轮是本王和你母妃,这一轮...是他们选了你和萧明月的女儿。
萧明月的女儿?萧明薇猛地想起匿名信里的双生咒可皇后只有一个儿子...
她藏了个女儿。沈砚冰从袖中取出半块凤凰玉坠,三个月前,我潜进皇后寝殿,在她妆匣里找到的。这玉坠与你怀里的那半块,能拼成完整的凤凰——那是双生咒的引魂器。
萧明薇摸出怀里的玉坠,两块合在一起,凤凰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她想起镜中阵里的画面:皇后抱着襁褓坠楼,襁褓上的蟠龙纹——那是镇北王府的图腾,是萧承煜的战甲纹样。
所以...雁门关的战报是假的?她喃喃道,承煜哥哥根本没死在关外?
他死在皇后的人手里。面具男子的声音突然冷硬,他们把他葬在太液池底,用紫藤咒锁住魂魄,为的就是等今天的紫藤花开。他指向密室另一侧的暗门,真正的承煜...在密道里。
萧明薇顺着暗门跑过去,沈砚冰紧跟在后。密道尽头是口更小的棺椁,棺盖上刻着镇北王萧承煜的字迹,字迹与她记忆中承煜的手书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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