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涌
陈武被陆承渊喝止时,刀刃还悬在半空。他盯着林昭怀中的沧溟盘,喉结动了动,突然甩袖冷笑:“好个巧舌如簧的丫头!陆总兵,您别被她骗了——这罗盘是我从倭寇手里夺的,她爹林怀安早就投了倭!”
陆承渊没有接话。他望着林昭腕间的虎符,又瞥了眼陈武腰间那半块——两枚虎符合起来,分明是当年他父亲与副帅的配对虎符。十年前父亲战死前,曾在他手心画过半个虎符纹路,说“若遇持此符者,可托生死”。
“陈副将,”陆承渊按住剑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随我去演武场对质。”
一、暗账
演武场的火把被海风吹得噼啪作响。陆承渊命人搬来陈武的私印木匣,当众撬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账册,封皮上用朱砂画着条吐信的毒蛇。
“这是……”陈武的瞳孔骤缩。
陆承渊翻开最上面一本,月光透过云层照在纸页上,映出一行行蝇头小楷:“八月十五,血石换兵,倭船二十艘;九月初九,珠玉换刃,倭首三人……”他指尖划过某一页,猛地抬头:“七月廿三,你以‘剿倭’为名,杀了三艘福建商船——可船籍册上写的是‘运送药材’。”
陈武的后背渗出冷汗:“那是倭寇伪装的!”
“伪装?”陆承渊甩出第二本账册,“这页写着‘送倭首松本十两黄金,换台州湾海图’——松本是倭寇大隅岛的头目,三个月前已被我龙渊卫斩杀于福州外海。”他合上账册,目光如刀,“陈武,你与倭寇勾结,怕是比林姑娘说的更彻底。”
林昭站在人群外,忽然轻笑一声:“陆总兵若信不过我,不妨搜搜他的私兵营——湾底暗礁的礁洞里,还藏着半船倭国兵器。”
陆承渊点头,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湾底暗礁,把陈副将藏的东西全起出来。”
陈武的脸瞬间煞白。他突然扑向林昭,却被陆承渊一脚踹开。亲兵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陈武挣扎着吼道:“陆承渊!你以为你干净?你爹当年不也是通倭的叛贼?”
“住口!”陆承渊的剑锋抵住他咽喉,“我爹的密信还在我怀里,写的是‘海眼需以血祭镇,倭寇若犯,以沧溟盘破之’——你所谓的‘通倭’,不过是想借刀杀人!”
人群哗然。林昭望着陆承渊腰间的玉牌,突然开口:“陆总兵,您怀里的密信……与我爹的血书,笔迹是不是很像?”
陆承渊浑身一震。他摸出父亲的玉牌,又想起昨夜破庙中那顶斗笠上的字迹——“昭儿,海眼不闭,莫回头”。
二、夜探
是夜,月盘如洗。
林昭借着夜色的掩护,踩着船舷的缆绳攀上“镇海号”。她避开巡逻的亲兵,摸到存放沧溟盘的舱室门前。门闩上挂着的铜锁,正是陈武常用的“镇海卫”样式——她爹教过她,这种锁要用虎符的齿痕才能打开。
“啪嗒。”
锁芯转动的声音惊动了舱内的老鼠。林昭迅速推开舱门,月光从舷窗漏进来,照见舱中央的木案上,摆着半块青铜角——与她怀中的沧溟盘严丝合缝。
她刚要伸手,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陈武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手里提着灯笼,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扭曲如蜈蚣,“林姑娘,你以为陆承渊真信你?”
林昭退后半步,将沧溟盘护在胸前:“陈武,你盗走沧溟盘,是想借海眼之力投敌。可你知道吗?这盘是用我爹的血祭炼的,你若强行使用,只会被反噬!”
“反噬?”陈武嗤笑,“我有二十艘倭船,有倭国巫师写的控水咒,还怕你爹的破盘?”他举起腰间的短刀,刀尖映着月光,“把盘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承渊持剑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个亲兵。
“陈副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还要顽抗到几时?”
陈武的短刀当啷落地。他望着陆承渊身后的林昭,突然大笑:“好,好得很!既然你们都想保这破盘,那我就告诉你们——”他指着舱外的海面,“今晚十五,海眼就要开了!这湾底的海水会像被抽干似的,露出海底的漩涡!而那漩涡里,嵌着块血色魔石!”
林昭的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和倭国巫师一起埋的!”陈武狂笑,“三个月前,我带他们来湾底探路,在漩涡中心埋下魔石,用渔民的血喂了七七四十九天!只要今晚用沧溟盘镇住魔石,我就能控制海眼,让倭船顺着洋流直扑福州!”
陆承渊握剑的手紧了紧:“所以你杀林怀安,盗沧溟盘,都是为了这个?”
“林怀安早就知道!”陈武突然吼道,“他不肯交出沧溟盘,我就撞沉他的船!可他倒聪明,把盘藏在了暗礁里——要不是我,这破盘早被海浪吞了!”
林昭攥紧沧溟盘,指节发白:“你根本不知道这盘的作用!它不是用来镇魔石的,是用来平衡海眼的!我爹说过,海眼是活的,它会吞吐海水,维持沿海的潮汐。若用外力强行镇压,只会让海眼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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