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中篇小说选 第2章 定魂台锁三生

【楔子·冰魄烬】

定魂台中央悬浮着七盏菱形魂灯，每盏灯芯都蜷缩成蜷缩的胚胎状，在玄冰镜面上投下支离破碎的人影。顾长庚指尖刚触到第一盏灯沿，灯内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他颈间的定魂玉牌应声碎裂，化作七片龙鳞悬浮空中——正是百年前西海龙宫那场叛乱的证物。

【第一节·冰魄照前尘】

云台仙岛的表象在踏足定魂台的瞬间剥落。顾长庚踩着冰面倒吸凉气，脚下蜿蜒的冰纹竟组成了西海龙宫的轮廓，十二道冰棱从脚底窜向天灵盖，每道都封印着他不同年龄的记忆碎片：五岁时偷溜出龙宫看人间灯会，十五岁在演武场被父王当众责罚，还有十七岁那年被抽离龙鳞的惨嚎。

这是你的因果镜云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见她悬在半空，广袖间翻涌的不是银河而是血河，每盏魂灯里锁着的，都是你当年改写的凡人寿数。当年你说众生平等，执念不该被天庭标价，如今可敢看看，你改写的那些人生，究竟是福是孽？

沈砚秋突然踉跄着撞过来，盯着冰面倒影惊呼：长庚兄！你的影子......在流血！顾长庚这才发现，自己映在冰面上的影子早已不是修道世家的贵公子，而是浑身鳞片斑驳的少年，每片鳞甲下都渗出金色光点——那是被剥离的龙族气运。

【第二节·灯芯藏魂】

第一盏魂灯应声而碎。蓝光炸裂的刹那，定魂台突然浮现出江南雨巷的场景：青石板路上，撑着油纸伞的少女正把最后一枚铜钱递给卖糖画的老人，她鬓角的银簪上，刻着与云绡 identical的并蒂莲纹。

这是贞观二十三年的扬州。云绡的声音像浸了霜，你化作书生模样，替那老人女儿改了暴病身亡的命格。她本该在三日后嫁作商人妇，却因你多活了三十年——你可知道，她丈夫因此错过了科举，孙子辈沦为乞丐？

第二盏灯炸裂时，场景切换到盛唐长安。朱雀大街上，身着襦裙的少女正把御膳房偷来的桂花糕分给乞儿，她腕间的银铃，与顾长庚此刻腰间悬挂的那枚，连纹路都分毫不差。开元七年的长安，顾长庚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你为了护着偷粮食的流民，掀了户部尚书的粮车。

沈砚秋突然指着冰面惊叫：那些流民的脸......分明是前世替我挨刀的渔村百姓！他颈间的伤疤突然渗出血珠，在冰面上汇成小字：砚秋，前世名唤阿砚，渔村渔户第三子，因你替他受死，今生沦为乞儿却仍执着于读半卷残书。

【第三节·冰棺藏影】

当第七盏魂灯亮起时，定魂台突然下沉。顾长庚坠入冰窟的瞬间，看见冰壁四周嵌着七具冰棺，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与他容貌相同的人：有的浑身鳞片，有的双目失明，有的心口插着玉簪——正是云绡鬓间那支的破碎形态。

这是你七次转世的残魂。云绡的声音从冰窟深处传来，她站在悬浮的冰棺群中央，广袖间垂落的不再是银河，而是七条半透明的魂影，第一次转世，你成了西海龙宫的弃子；第二次，被抽去龙筋的落魄书生；第三次......

第三次是被剜去记忆的鲛人祭司。沈砚秋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从怀中掏出半幅残卷，正是第一章中被鲛人刺伤时掉落的《洛神赋图》，砚秋前世名唤阿砚，渔村渔户第三子，因你替他受死，今生沦为乞儿却仍执着于读半卷残书。

冰窟顶部突然降下万千光丝，每根都化作顾长庚前世的记忆碎片。他看见自己在大唐街市替老妇讨回被抢的铜钱，在西海海底替受伤的鲛人缝合伤口，在蓬莱仙岛为凡人修士篡改命盘——每件事背后，都有无数因果线如蛛网般蔓延，而所有线的起点，都系在西海龙宫那道被砸碎的《万灵执念收集令》上。

【第四节·血契照双生】

沈砚秋突然扑向冰棺，指尖触到某具棺盖上的刻痕——正是他与顾长庚初见那日的星图。原来我们早在十世前就见过！他眼中映出冰棺内的画面：战火纷飞的渔村，少年书生抱着濒死的孩童躲进破庙，孩童颈间挂着与他 identical的玉牌，那时你说小友可愿随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原来你就是顾长庚的前世！

冰窟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云绡突然跪在地上，掌心托着破碎的魂灯，灯芯处蜷缩的胚胎竟长出了顾长庚的面容：补魂劫的真相，是西海龙族用你的七世残魂炼制执念丹。她咳出大口鲜血，血珠落在冰面上化作字迹：你母妃坠海那日，我割下的龙鳞根本不是续命，而是......

而是将我的一半魂魄封入你的命盘。顾长庚接住即将落地的云绡，发现她后背竟有与他 identical的鳞片烙印，开元二十年那场海啸，你故意让鲛人族袭击商船，只为让我重踏西海海域，唤醒沉睡的龙族血脉。

定魂台突然剧烈震动，七盏残灯同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沈砚秋看见冰窟顶部的光丝汇聚成卷轴，正是第一章中出现的《往生因果卷》，只不过每页边缘都渗着鲜血，卷首赫然写着：西海龙族顾氏，生来带罪，需以七世情劫，赎万灵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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