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好巧!我这正要去给你送鱼呢,没想到就在路上碰到你了。”
周建辉将最肥硕的一条鱼,展示给姜白看:“这条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可肥了,肯定好吃。”
姜白有些不好意思,“你前几天才送了我一条鱼,今天又送……”
周建辉不介意地摆摆手:“陈老师,你可别跟我客气。
“我今年的鱼都卖差不多了。
“这都是我单独圈起来的小鱼塘里面养的鱼,没喂过激素药的。
“我和我奶也吃不完,你不帮我解决着点,我还愁这鱼要怎么处理好呢。”
姜白有些无奈,人家送她鱼,她也不知道回报点什么好。
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老办法:“那今晚我做鱼,你带着你奶,上我家来一起吃吧。”
周建辉也不客气,十分爽快:“好啊!”
这时,身边有其她村民经过。
对方明显是听到了这里的谈话,朝姜白投来的眼神很显意味深长。
要换做以前,姜白并不会去理会,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回想起徐大姐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流言蜚语,以及徐大姐刚才满腹委屈、双眼通红地离开村落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姜白突然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担忧感。
谣言是一把双刃剑。
利用好了,能让她更好、更安全地生活在这里。
但一旦被谣言反噬,那也是相当可怕的。
她无法想象,万一有一天,徐大姐所承受的精神折磨,降临到她身上,到时候,她还能不能有勇气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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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莱城的裴家老宅。
裴妄出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他没事就来看望裴昭霆。
今天亦是如此。
裴昭霆因为前些年吃补肾药吃太狠了,提前对身体透支过了,长期积累的亏空终于在前两年爆发,身体状况直接呈断崖式的下降。
刚开始,还只是双腿渐麻、不听使唤,坐卧都需要旁人搀扶。
到如今,基本的生活自理都需要人帮忙。
此刻,裴妄就正坐在裴昭霆的病床边,十分【孝顺】地给他剥着橘子,“爸,坐牢的这七年时间,我时常在想。
“白白那么热爱生活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得抑郁症了呢?
“后来吧,我就反复琢磨,她得抑郁症的那个时间节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白白竟然是和你在茶馆的那次谈话后没多久,人就病了。
“你说,这会不会也太巧了点?”
裴昭霆放在身侧的手心悄然一紧。
裴妄:“你还是不肯交代,当年在茶馆内,你到底和白白说了什么吗?”
裴昭霆嗓音虚弱:“我什么也没说。”
裴妄皮笑肉不笑,伸手拍了拍裴昭霆的脸蛋:“爸,你要认清现状,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叱咤商界的裴董事长了。
“你啊,想要晚年不受苦,就得看我这个做儿子的心情怎么样了。”
说着,他将剥开的橘子,十分体贴地,一瓣瓣喂到裴昭霆的嘴巴里。
裴昭霆并不想吃,嘴巴抿得很紧。
裴妄就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把一整个橘子全都吞了下去!
裴昭霆用力瞪着裴妄,期间呛咳了好几次。
等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后,他愤怒道:“她人都死了,你还想怎样?”
“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裴妄的目光直直看着裴昭霆,坚毅的眸子里,满是藏不住的哀伤。
他说:“我出狱后,第一时间就去查了,当初给白白看病的精神科医生,在白白死后,立马就辞职消失了。
“她其实并没有得抑郁症,对不对?
“都是你为了掩人耳目,让她的死,死得理所应当,让我们不会怀疑,对吗?”
“所以,白白……其实是你逼死的,对吧?”
裴妄那双漆黑的目光,如刀刃一般,直直盯着裴昭霆,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逆子……逆子!”裴昭霆气得不行,但又拿裴妄没有任何办法,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一遍遍骂着裴妄,“胆敢对你老子大逆不道,你也不怕遭了天谴!咳咳咳……”
裴妄嘴角勾着些许的讽刺。
在牢里的时候,他还在想,一旦出狱后,他要怎么跟他爸周旋,逼他爸承认杀了白白的事实。
没想到,等出狱后回来,发现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如今竟成了这副羸弱不堪、任他拿捏的样子。
想想都觉得很好笑。
裴昭霆因为吃多了橘子,不出意外的,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了。
他看了眼裴妄,一脸难堪地按了床边的门铃,想让护工们进来帮他。
不出所料,并没有人进来。
裴昭霆黑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两年,身体的断崖式下降,已经够让他崩溃的了,没想到,裴妄这个逆子回来后,让他本就崩溃的生活,愈发的雪上加霜。
这辈子赚了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
他买不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也买不到一个孝顺的儿子。
如今,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三天两头地就被这个不孝子没有人性、没有尊严地对待。
果然,没一会儿,温热的液体控制不住地顺着大腿根流了出来,迅速浸湿了床单和床褥子。
裴妄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掀开被子:“唔,爸,你又尿床了呢!”
裴昭霆悲愤不已。
体面了一辈子的人,何时受过如此没有尊严的待遇!
他怒声质问:“你要的是真相吗?你要的只是屈打成招,好把你对她去世的伤痛,转移到我身上。
“你根本不在乎真相,你要的只是一个情绪发泄桶!”
裴妄的眼眸晦暗了一分,并没有反驳。
甚至,在片刻的停顿后,他还露出一副摆烂的姿态,“也许吧。
“我的确很需要一个情绪发泄桶,而很不幸,你就是我情绪发泄的对象。
“既然如此,那你就受着吧。”
裴昭霆愕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妄!
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今后的日子,可谓是暗无天日,别想再有好日子了?
“畜生……畜生!”裴昭霆气得捏拳,颤抖地不停砸着床,“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儿子!
“斯越去哪儿了?把斯越给我叫来!
“裴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