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穹 第144章 剑鬼

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身，看向剑儒年。

“师傅，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血腥屠杀、废掉仇敌、洗劫宝库。

都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吹拂过身边的一阵微风。

剑儒年看着莫凡那双已然彻底归于平静、却深不见底的银眸，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他知道，那个曾经还会有些跳脱、有些情绪的弟子。

在经过百年红尘历练和此番杀戮后，已然真正蜕变，走上了一条他无法理解、却足以令天地震颤的道途。

“走吧。”

两道剑光再次升起，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彻底化为死地、血腥冲天的废墟，朝着天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只留下断壁残垣，以及一个比死亡更悲惨的废人。

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等待着注定凄惨的终结。

南域的天，从今日起，注定风起云涌。而“剑鬼”莫凡的凶名，必将随着今日之事，传遍四方，令人闻之色变。

两道剑光划破长空，稳稳落在天剑宗主峰之上。

剑儒年看着身旁气息已然彻底内敛，却更显深不可测的弟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凡儿，你……”

莫凡微微侧头，那双冰封般的银眸看向剑儒年。

随即，他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绝对冰冷与淡漠，如同春雪消融般悄然褪去。

虽然银发依旧，容颜依旧俊朗，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有了温度，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温和与沉淀。

属于“莫凡”的情感似乎重新流淌起来。他从无情道境，切换回了更常驻的、也更复杂深邃的有情道心境。

“师傅，我没事。”莫凡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恩怨已了，但还有一些事，必须去做。”

剑儒年看着弟子眼中那熟悉的关切之色（虽然更深沉了），心下稍安，点了点头：“你自有分寸便好。宗门之事，有为师。”

“多谢师傅。”莫凡拱手一礼，随即道：“我需往云溪宗一行。”

“去吧。”剑儒年摆摆手，“楚落那丫头……唉，苦了她了。若有需要宗门之处，尽管开口。”

莫凡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天剑宗上空。

其速度之快，甚至让剑儒年都只捕捉到一丝残影，心下再次骇然，随后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孩子长大了啊！”

云溪宗，后山禁地。

冰封山洞入口，云天河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位一宗之主，短短百年间似乎苍老了许多，眉宇间的忧色凝结不化。

鬓角已然斑白，原本挺拔如松的脊背也微微有些佝偻，显然女儿的状况日夜煎熬着他的心。

“莫凡……”看到莫凡现身，云天河眼神复杂无比，有欣慰于他的归来和强大。

有震惊于他化神期的修为和气质蜕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无奈与悲伤。

“你果然……回来了。”关于忘忧宗被一剑倾覆的消息，早已以狂风般的速度传遍了南域，他自然知晓。

莫凡的目光瞬间越过云天河，直接投向那山洞深处。

那里散发着的极致寒意，让他如今化神期的修为都感到一丝心悸。

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云宗主，我来看落姐。”

两人并肩走入山洞。越往里，寒气越重，四壁皆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万年玄冰。

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每呼吸一口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山洞尽头，那块巨大的、如同蓝色水晶般的玄冰依旧矗立。

冰晶之中，楚落的身影安然沉睡，容颜绝美倾城。

却毫无生气，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密的冰霜，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彻底静止，成了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莫凡走到冰封前，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冷彻骨的坚冰。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隔着冰层虚抚。

而是真实地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能冻结神魂、湮灭生机的可怕寒意。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清晰而深刻的心痛与温柔，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冷与痛。

“落姐……我回来了。”他低声说道，声音在山洞中轻轻回荡，带着无尽的歉意与思念，“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云天河的叹息声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无力感：“快一百年了……她一直是这样。

这极寒之力太过霸道诡异，不仅彻底冰封了她的肉身，更在不断侵蚀、转化她的生机。

我倾尽全宗之力，寻遍南域名医丹师，甚至求访过几位隐世不出的老祖，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减缓生机流逝的速度，却无法逆转，更无法将她从这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这个父亲……实在无用！”

莫凡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剑地看向云天河：“没有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虽然语气尽力保持平静，但那股属于化神修士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无形压力。

还是让云天河感到神魂一紧，呼吸都为之一窒。

云天河面露苦涩，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寻常之法，早已试尽。这寒气……与其说是一种伤害。

不如说是一种极其特殊、却也极其危险的‘保护’。

它源自那枚意外激发的上古冰魄，力量层次极高，远超南域所能理解和应对的范畴。

强行化解，只怕会立刻引发寒气彻底失控反噬，届时落儿她……”他不敢再说下去，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顿了顿，眼中挣扎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最终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缓缓说道：“或许……还有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但希望渺茫，近乎传说。”

“说！”莫凡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寻找一种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中的极寒灵物——‘玄天雪莲’。”云天河的声音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希冀，仿佛他自己都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