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前攻略者他正在黑化 第30章 破碎与重构

雨夜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那层横亘在林薇和顾夜沉之间，由恨意、误解和系统规则构筑的坚冰，虽然没有完全消融，却被凿开了一个再也无法忽视的窟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与微妙，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顾夜沉没有就那晚的事情发表任何言论，他甚至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和冰冷，将自己更深地埋藏在总裁办公室那片孤寂的领域里。但林薇能感觉到，那冰冷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涌动、挣扎、重构。他看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和恨意，更多了一种深沉的、带着痛楚的复杂，像是在透过她，努力辨认着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影子。

项目部的工作依旧繁重，城东地块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前期设计深化阶段。林薇强迫自己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无数会议、图纸和报告来填充内心的波澜起伏。然而，她的心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顶层，留意着任何与顾夜沉相关的细微动静。

这天下午，她正在审核设计部提交的结构优化方案，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属于顶层总裁办公室的号码。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拿起了听筒。

「喂？」

电话那头，是顾夜沉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

「上来一趟。」

没有多余的字，说完便挂断了。

林薇握着传来忙音的话筒，怔了几秒，随即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和恐惧的情绪攫住了她。他主动找她！在雨夜那场近乎撕破一切的冲突之后！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部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那节奏不断加速。

“叮——”

门开了。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区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助理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薇推开门。

顾夜沉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也没有站在落地窗前。他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叠抵在额前，似乎正处于一种极度的疲惫或挣扎之中。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头。

林薇的心再次被揪紧。

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那双深邃的眼眸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一种林薇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混乱与痛苦。仿佛一夜之间，他精心构筑的所有防御工事都在内部瓦解，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无处遁形的伤痕。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残存的恨，有深刻的迷茫，有挣扎的痛苦，还有一丝……近乎求助的脆弱？

林薇轻轻关上门，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前，没有坐下，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待着他开口。她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语言都可能惊扰到这极其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顾夜沉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干涩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挤出来：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是真的吗？」

他没有明说，但林薇瞬间就明白了。他问的是那些被主系统封锁、又在雨夜被强行唤醒的，属于“夜”的记忆！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哽咽，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

顾夜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因为那才是真实的你！」林薇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因为你不应该被永远困在这场由恨意编织的谎言里！因为……因为有人需要真实的你回来！」

顾夜沉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她：「需要我？是你需要吧？需要完成你的任务？需要降低我的黑化值？需要拯救这个世界？」

他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刀子，但林薇没有退缩，她迎着他痛苦而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道：「是！我需要完成任务！但我更需要你活着！不是作为顾夜沉这个被仇恨填充的空壳活着，而是作为‘夜’，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为了在乎的人拼尽一切的‘夜’活着！」

她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夜沉心上。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而微微晃了一下，他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中的混乱和痛苦达到了顶点。

「闭嘴！」他低吼道，声音却带着一丝无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你根本不知道被系统像垃圾一样丢弃、囚禁是什么滋味！你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凭什么来动摇我？！」

「就凭这个！」

林薇也豁出去了，她猛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枚一直藏着的硬币，将它紧紧握在手心，举到顾夜沉面前！

硬币在她掌心散发出微弱的、却持续不断的温热，表面的幽蓝色光丝若隐若现！

「就凭这个你偷偷交给我的子系统碎片！就凭你潜意识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弃过逃离的希望！就凭你哪怕在最恨我的时候，也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可能打破这个囚笼的机会！」

顾夜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枚闪烁着异常光芒的硬币，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又极其熟悉的东西，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不……不可能……这东西应该已经……」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它还在！它一直在！」林薇上前一步，将硬币更近地递到他眼前，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顾夜沉，看着我！看看这枚硬币！感受它！它连接着你的过去，也连接着我们唯一的未来！主系统想让我们互相残杀，想让我们永远迷失！但我们偏不！」

她抓住他冰冷而颤抖的手，强行将硬币塞进他的掌心！

在硬币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办公室里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又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疯狂闪烁！桌面上的文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动着！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密的电流窜过，发出滋滋的声响！

顾夜沉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硬币，那冰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与他同源却又被扭曲的力量，像是一把钥匙，终于彻底捅破了他记忆深处最后那层坚硬的隔膜！

无数清晰的、鲜活的、带着血泪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上个世界，他与她并肩作战，在枪林弹雨中相互扶持……

——她陷入绝境时，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剧痛席卷全身……

——意识模糊前，他看到她那惊恐而绝望的眼神，听到她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夜——！”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判着他的“叛逃”，强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意识和记忆，将他投入了这个精心编织的囚笼……

——恨意被植入，扭曲，放大……他成为了顾夜沉，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空壳……

「啊——！！！」

顾夜沉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猛地抱住了头，整个人蜷缩下去，剧烈地颤抖着！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巨大痛苦！

「顾夜沉！」林薇惊慌地想要扶住他。

但他却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痛苦和混乱的眼睛，在剧烈的震颤后，竟然一点点地，重新聚焦，沉淀出一种林薇无比熟悉的、却又恍如隔世的——清明与深沉！

虽然依旧带着血丝，虽然依旧布满疲惫，但那里面，属于“顾夜沉”的纯粹冰冷和暴戾，正在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厚重、也更加……真实的情感。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无边无际的夜空，那里面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记忆复苏的痛楚，有历经沧桑的疲惫，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无尽感慨的……确认。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握着硬币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拂过林薇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他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真实的、小心翼翼的触碰感。

许久，他才用那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叫出了那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名字：

「……薇……儿……？」

这一声呼唤，穿越了生死，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系统设下的重重阻碍，如同最终的解咒，重重地敲在了林薇的心上。

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用力地点着头，泣不成声。

「是我……是我……夜……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夜沉——或者说，终于找回了部分真实自我的“夜”，深深地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眸中，冰层彻底碎裂，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收回了手，将那只握着硬币的手，紧紧、紧紧地攥成了拳。

办公室内异常的波动渐渐平息，灯光恢复了正常。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破碎的灵魂正在艰难地重构，被冰封的过往重见天日。

而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面对被彻底激怒的主系统，更加严峻的挑战，还在后面。

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独的囚徒与复仇者。

他们是战友，是彼此在无尽黑暗中，唯一能够抓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