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罪赎命 第19章 菌毯的祭祀

林枫手中的暴食金币按向腐朽菌毯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硬币如同烧红的烙铁沉入油脂，发出“滋啦”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叫。

身下厚达数米的**菌毯骤然收缩、绷紧，随即猛烈反弹！

无数粘稠的灰绿孢子浆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喷泉冲天而起，裹挟着刺鼻的甜腥铁锈味。

那些爬出脓包的孢子人突然僵立原地，扭曲的头部转向林枫的方向。

空洞的眼窝深处，幽绿磷光剧烈闪烁，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的木偶。

它们喉咙深处挤出意义不明的破碎音符，蹒跚着再次前进——

这一次，却像是狂热的朝圣者奔向信仰之源。

金币按下去的瞬间，时间凝固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能量洪流。只有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撕裂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进了活生生的油脂堆里。“滋啦——！”

林枫身下那片厚达数米、遍布脓包与溃烂坑洞的腐朽菌毯，如同被电流贯穿的深海巨兽，猛地向内收缩、挤压！那瞬间的窒息感，仿佛有一只冰冷的铁爪攥住了他的心脏和肺腑。菌毯绷紧到极限，触感从粘腻湿软骤然变得如同冰冷的钢板！

下一瞬，反弹！

不是柔软的起伏，而是如同压抑到极点的火山轰然喷发！

“噗——轰！！！”

林枫身下数米范围内的菌毯如同活物般向上拱起、爆裂！粘稠冰凉、闪烁着黯淡幽绿磷光的孢子浆液，混合着腐烂的菌丝团块、破碎的金属碎片，如同无数条被激怒的腐液巨蟒，裹挟着令人窒息的甜腥铁锈与脏器**的恶臭，狂猛地冲天而起！冰冷的浆液如同瓢泼大雨当头浇下，瞬间糊满了林枫的头脸，粘稠沉重，几乎将他窒息。那股浓烈到极点的死亡气息混合着金属的冰冷，顺着鼻腔直冲脑髓。

喷涌的浆液在十来米高的半空撞上锈蚀交错的巨大管道和钢架，迸溅成一片惨绿粘稠的雨雾。雾气弥漫，折射着下方菌毯自身散发出的微弱磷光，将这片巨大夹层空间渲染得如同噩梦中的幽冥沼泽。粘稠的浆液如同眼泪，沿着那些巨大阀门、管道的冰冷轮廓蜿蜒滑落。

那些原本已摇晃着逼近、发出沙沙声和“饿…融合…”呓语的孢子人，在菌毯爆裂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它们的动作倏然僵死。扭曲如同枯枝的身体定格在蹒跚迈步的姿态，覆盖着灰绿苔藓斑点的头颅齐刷刷地转向林枫的方向。脸上本该是双眼的位置，那两个不断渗出粘液的孔洞深处，原本微弱闪烁的幽绿磷光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瞬间亮度暴涨！绿光如同两团熊熊燃烧的鬼火，在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疯狂跳跃、闪烁，明灭不定，映照着它们脸上病态的褶皱与斑块，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狂热！

喉咙深处，那种如同风吹腐朽窗棂的破碎呓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声音——无数个喉咙在痉挛、在摩擦，发出意义不明、音节怪异、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的破碎音符。

“嗡…咔嗒…嘶嘎…赫鲁…”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不再是饥饿的哀鸣，而像是某种古老、疯狂、亵渎神明的赞美诗，穿透粘稠的孢子迷雾，重重敲打在林枫被腐蚀液浸泡的耳膜上。

僵立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下一瞬，所有被那狂热绿光占据眼窝的孢子人，动了！

但它们前进的姿态不再是蹒跚拖沓，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痉挛般的、带着献祭般狂热的突进！扭曲的肢体爆发出与其腐烂外表完全不符的诡异力量，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木偶，拖曳着粘液拉成的亮丝，死死盯住林枫——或者更准确地说，死死盯住他那只陷在菌毯裂口边缘、还死死攥着暴食金币的手！它们的速度远超方才，带着一股要将林枫彻底淹没的决绝冲了过来！

【警告！高浓度生物污染源活性异常飙升！检测到强烈精神共鸣波动！目标指向——暴食金币（用户持有）！警告！精神污染风险指数：致命！】Key m的警告框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红色的光芒几乎要滴出血来，冰冷的机械音在林枫混乱的意识里切割出尖锐的痛楚。

“呃啊！”林枫喉咙里挤出半声嘶哑的哀嚎，死亡的冰冷气息近在咫尺！金币还在他手中，沉甸甸的，冰冷刺骨，仿佛一块活着的寒冰，牢牢吸附着他的掌心。金币与菌毯接触的裂口处，粘稠的浆液正咕嘟咕嘟地疯狂涌出，带着一种活物的贪婪舔舐着他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从金币下方传来，如同无底沼泽要将他的手臂连同整个人都拖拽下去！

他看到了扑在最前面的那个孢子人——那张扭曲的灰绿面孔上，空洞眼窝里燃烧着纯粹的、非人的绿焰，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半米！它那枯枝般的手指沾满粘液，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即将抓向他的眼球！

就在那腐烂指尖几乎触及林枫睫毛的瞬间——

异变再生！

粘稠的菌毯裂口深处，猛地向上喷涌出一束更加粗壮、更加粘稠、色泽呈现出一种病态暗铜色的孢子浆液！这束浆液并非无目的的喷溅，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撞上了最前方那个孢子人抓向林枫的手！

嗤——！

霉菌腐蚀血肉般的声响令人牙酸。那孢子人枯枝般的手被暗铜浆液包裹的瞬间，竟如同投入熔蜡的塑料模型，从指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溶解、溃烂！灰绿的皮肤、枯萎的肌肉、扭曲的骨骼……在暗铜浆液中迅速崩解成粘稠的糊状物，混入其中！

那孢子人全身剧震，空洞眼窝里的狂热绿光猛地涣散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紧接着，林枫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恐怖一幕：

暗铜浆液如同活物，沿着孢子人溶解的手臂飞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肢体寸寸消融！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那孢子人僵硬的脸孔上，甚至闪过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宁静。它的身体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像，在暗铜浆液的包裹下，仅仅两三个呼吸间，就彻底崩塌、液化，融入了那束不断蠕动的浆液洪流之中！

这束融合了一个孢子女尸体的暗铜浆液，在林枫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蠕动着、盘旋着，猛地改变了方向——不再扑向林枫，而是如同一条有了意识的怪蛇，闪电般缠绕上了林枫死死攥着金币的右手！

冰冷！

滑腻！

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包裹一切的力量！

林枫感觉自己的右手连同那枚冰冷的金币，瞬间被拖入了一片绝对的、蠕动着的黑暗粘稠之中！一股庞大得无法形容的意念顺着那浆液接触点疯狂涌入他那本已极度虚弱的意识！

不是小丑K那种冰针穿刺般的强制操控！

也不是头顶那钢铁巨口贪婪吞噬他贪婪本源时的暴戾撕扯！

而是一种……来自大地深处的、混合了无尽腐朽衰亡与金属锈蚀的……悲鸣！一种源于亿万微小生命集群意识的、被扭曲被污染却依旧渴求着某种“完整”的古老哀叹！这股悲鸣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蚂蚁，瞬间爬满了林枫意识中的每一根神经，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清醒！

【警告！遭遇未知集群意识（腐朽菌毯主脑）强制精神链接！灵魂防火墙彻底失效！意识同化风险：100%！】Key m的警告框瞬间被一片翻涌的、粘稠的灰绿色噪点吞噬，系统提示音扭曲成一连串尖锐的杂音，随即彻底沉寂！

林枫的视野被一片蠕动的暗铜色填满，无边无际。身体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树脂湖底，沉重得无法动弹分毫。唯有右手腕处，暴食金币所在的位置，传来一种奇异的脉动——冰冷坚硬，却像一颗被强行按进腐泥的心脏，在亿万菌丝和金属腐蚀物的包裹下，微弱而顽强地搏动着！

那融合了孢子女尸体的暗铜浆液，正顺着他的手臂急速向上蔓延，如同为他披上一层活着的、不断蠕动的暗铜色裹尸布！他能清晰“感知”到，身下这片无边无际的腐朽菌毯，正因这枚金币的介入和他这具蕴含着“钥匙”特质的濒死躯体而陷入一种集体的、贪婪的狂热！碎裂的齿轮、扭曲的螺母、废弃的金属板材……这些深埋在厚厚菌毯之下、被菌丝缓慢分解吞噬的金属残骸，此刻竟在菌丝的推送下，如同金属的潮汐，纷纷从溃烂的坑洞和脓包中翻涌而出，带着厚厚的锈迹和粘稠的菌丝黏液，向着林枫身下的位置疯狂汇聚、堆叠！

这些金属垃圾在菌丝的缠绕粘合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摩擦声，蠕动着，组合着，竟在林枫的身侧和上方，构建起一个扭曲的、不断增生的金属框架雏形！

头顶上方，那不断旋转的钢铁巨口深处，贪婪的暗金色光芒猛然炽盛！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天而降，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林枫的喉咙！它显然被下方菌毯突然爆发的、试图抢夺“钥匙”和“核心碎片”的剧烈反抗彻底激怒了！旋转的獠牙齿轮发出高频刺耳的切割声！

“嘻嘻嘻…下面开饭的动静可真不小啊！”小丑K那标志性的、令人骨髓冻结的笑声穿透了金属的撕裂噪音与下方菌毯的蠕动轰鸣，清晰地砸落下来，带着一种纯粹的、癫狂的愉悦，“我的小钥匙，你可真是……走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呢！”

林枫最后残存的视野余光，捕捉到巨口边缘探出的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小丑K似乎正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下方这片混乱而亵渎的祭祀场面，猩红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兴奋。

与此同时，另一个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如同精密仪器发出的警报，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地穿透层层空间，直接刺入林枫被双重恐怖撕扯的意识：

“警报！警报！检测到‘容器胚胎’下方存在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及生物活性暴增！目标——林枫（编号：Key-7）关联能量特征确认！污染等级：临界突破！执行最高优先级指令——清除污染源！授权启用‘锈蚀挽歌’协议！”

是开开！那个冰冷的守卫管理者AI！它也来了！

一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巨爪，缠绕着粗大的能量管线，缭绕着不稳定的电弧，猛地从巨口上方另一侧的幽暗虚空中伸出，带着粉碎一切的冰冷意志，狠狠抓向下方被暗铜菌毯包裹的林枫！爪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叹息！

上方是小丑K的疯狂注视与钢铁巨口的贪婪吞噬！

下方是腐朽菌毯主脑的强制同化与金属垃圾的**筑巢！

侧面是开开控制的守卫巨爪的无情攫杀！

三重死亡牢笼，同时锁定了菌潭中心那渺小而濒死的猎物！

林枫的意识在滔天的恐惧与集群意识的悲鸣撕扯下，被拖向最后的黑暗深渊。身体沉重如铁，唯有右手掌心的金币，在亿万菌丝的缠绕和冰冷金属的挤压下，那微弱而顽固的脉动，还在持续……如同绝望深渊中，最后一点不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