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本秩 第21章 凶手

“嘶——他的那把唐横刀…岂不是比金玉夏楚还要凶？”冉齐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擂台上，金玉夏楚落入赵光城之手，局势瞬间逆转！金红的尺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炽热的罡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赵存心只觉得手中天策刀上传来的力量沉重如山，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臂骨隐隐作痛。炼气底蕴的差距此刻暴露无遗——赵光城体内炼气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质量虽同，但量级碾压！更可怕的是，赵光城的武气金罡已臻化境，距离那传说破坏一切的“武气暴动”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赵存心咬牙，试图强行催动《鲲鹏裂天功》中的鲲鹏劲，将体内最后一丝武气金罡榨出，叠加于天策刀锋，做最后一搏！

咚——！咚——！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楼穹顶那巨大的青铜时钟猛然爆发出三声撼人心魄的巨响！

半小时，到了！

“呼——！”一口浊气如同白练般从赵存心口中喷出。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瞬间卸去所有力气，“噗通”一声直挺挺地砸在冰冷的擂台上，四肢摊开，仰面朝天。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急促的喘息在空旷的擂台间回荡。他双目紧闭，体内《坐忘术》本能般运转，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游离的能量。更深处，北冥吞星术凝练的“吞星体”如同一个无底黑洞，悄无声息地鲸吞着磅礴的天地元气，疯狂转化为炼气，源源不断注入丹田气海那片深邃的“北冥黑海”。惊人的恢复力，正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他几近枯竭的身体。

“哈哈哈！好小子！”不远处的赵光城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躺尸的赵存心，豪迈大笑，声音洪亮，“可惜！可惜啊！时间忒短，打得不过瘾！不过…老子认你这个师弟了！等着看吧，老师那儿，我给你敲敲边鼓！”

随着武楼宣布闭馆的电子音响起，人流开始散去。陈清照轻盈地跃上擂台，手腕一抖，两瓶印着冰霜图案的矿泉水精准地砸在赵光城和赵存心胸口。

“行啊赵老弟！第七层就这么趟过去了？”典云褚和马有德挤开人群冲到擂台边，典云褚的大嗓门带着由衷的赞叹。

赵存心勉强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赵师兄放水了。金玉夏楚那玩意儿…他要是开局就用，我现在就不是躺着喘气，而是躺着被抬走了。” 那金红玉尺带来的压迫感，至今仍在他神经末梢跳动。“侥幸，纯属侥幸。”

很快，几名亲传弟子也围了上来，气氛热烈地交流着方才惊心动魄的对战细节。

“赵兄，”冉齐凑近，指了指擂台下方阴影里一个抱臂而立的魁梧身影，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敬畏，“明天第八层，你得对上我们三师兄，周巨路！九境天武尊！他的武气…已是‘暴动’之境！”

“武气暴动？！”赵存心心头猛地一跳，瞬间睁开了眼。武气三境：内力、金罡、暴动！每一个境界的跃升，都是质的飞跃！同样的招式，不同层次的武气施展出来，威力判若云泥！他还从未真正与踏入“暴动”领域的强者生死相搏过！记忆中，只在耀凌一武技教官任平生身上感受过那令人窒息的武念二气巅峰，但那时境界太低，如雾里看花。如今…机会来了！

“砰！”

一声沉闷的跺地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阴影中的魁梧身影——周巨路，缓缓转过身。他足有两米开外，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爆那身简单的黑色练功服，裸露的臂膀和脖颈上盘踞着狰狞的兽形纹身，眼神冰冷如刀锋，扫过赵存心。

“你，不是我的对手。” 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空气，砸在每个人心头，“别浪费我的时间。”

话音落下，周巨路再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下来的武楼里回荡，留下身后一片尴尬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赵存心身上，带着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这话，太打脸了！

赵存心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是重新闭上了眼。他本就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或拜入孔尼丘门下。五十万奖金，那才是实打实的“横财”！任务要求仅仅是打入儒心门庭核心，亲传与否，无关紧要。第一步已经迈出。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和这里的人牵扯太深。间谍的身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过多的情感羁绊，只会让未来可能的背叛或暴露更加痛苦。保持距离，利益交换，才是生存之道。

休息片刻，人群终于散尽。赵存心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腿站起来，和典云褚、马有德汇合，准备回宿舍冲掉一身黏腻的汗臭，再狠狠犒劳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三人刚走出武楼大门，踏入下方开阔的草坪广场。

哗啦——！

一队二十多名身着深蓝警服、腰间配枪、手持高强度塑胶警棍的警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几个方向围拢上来，冰冷的警徽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将三人死死堵在武楼台阶下！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李叔！就是他！赵存心！打伤我表弟的凶手！” 一个怨毒的声音响起。只见李明泉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脸上还带着淤青，正一脸狰狞地指着赵存心。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高级警官制服、身材同样魁梧的光头中年男子，眼神阴鸷。

几名年轻警员立刻上前，手中亮出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特制镣铐——帝国专门用来锁拿高阶炼气士的“雷磁脉封手铐”！冰冷的金属光泽透着残酷的意味。

“赵存心！”为首一名警官厉声喝道，声音盖过广场上残余的议论，“你涉嫌违反帝国炼气士安全条例，于公共场所蓄意重伤平民李明泉！现在，举起双手，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手铐的蓝色电弧噼啪作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谁敢？！”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平地惊起！声浪滚滚，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十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瞬间从武楼大门内冲出，以周巨路为首，冉齐紧随其后，其他武院弟子也个个眼神锐利，呼啦一下挡在了赵存心三人身前，形成一道人墙！周巨路那高大魁梧、纹身虬结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充满压迫感地矗立在最前方，冰冷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小警察，直接钉死在人群后方那个玩弄着警帽的光头身上！

“炼气士的规矩，自有炼气士来断！”周巨路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九境天武尊的恐怖威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空气里，“帝国上下，早有不成文的铁律！李彪，你是想替你的主子出头，挑战整个炼气界的规矩？还是说…你代表你主子，想向全天下的炼气士宣战？！”

无形的气势轰然扩散，空气仿佛凝固了！首当其冲的普通警员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握着警棍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呵…呵呵…” 一阵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光头李大队长——李彪，慢条斯理地将警帽戴正，分开人群踱步上前，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毫无温度。“我当是谁，原来是周三先生坐镇啊？失敬，失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存心，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不过嘛…周三先生也该知道，这位小兄弟打的，是我们王局长的独苗儿子。王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而王局长的夫人…呵呵，她老人家，可是更生气啊！”

周巨路瞳孔微缩。洛阳警务局长王宵虎，掌握着枪杆子，势力盘根错节。更棘手的是他那夫人李氏，郑城“百叶基金会”的掌舵人！这基金会明面上是慈善，暗地里却是两广地区庞然大物“仓吾农林李宗”伸向中原的重要触手！底蕴深厚，高手如云，甚至有传言有天武尊坐镇！李家这一公一母，明暗交织，确实不好惹。

“哦？”周巨路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花岗岩般坚硬的脸上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九境天武尊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骤然锁定了李彪！“那要不要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请我们孔校长亲自登门，去给王局长和他那位‘更生气’的夫人…‘消消气’？嗯？”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带着**裸的嘲讽。“或者…你李大队长，现在就想跟我练练？用你的‘规矩’，还是我的‘规矩’？嗯？！”

轰！

最后一个“嗯”字出口的瞬间，一股霸道绝伦、充满毁灭性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周巨路身上爆发出来！九境天武尊，武气暴动！那狂暴的气场仿佛无数柄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着周遭的空气！离得近的警员只觉得皮肤刺痛，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呃！”李彪闷哼一声，脸色微变。这股威压绝大部分是冲着他来的！他不敢怠慢，体内七境武尊的炼气轰然运转，右臂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凝实的淡金色罡气瞬间爆发！

“啵！”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狠狠碰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李彪被震得脚下微微一晃，手臂上的警服袖口被罡气激荡得向上翻卷了一瞬！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旁看似筋疲力尽的赵存心，一直微眯着的眼睛骤然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精光！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定了李彪因挥臂而短暂暴露的那一小截手腕！

三道暗红色的、如同被猛兽利爪撕裂的平行伤痕！ 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那爪痕的形状、深度、排列的角度…瞬间与赵存心濒死记忆深处，自己拼尽全力在袭击者身上留下的最后印记——龙爪手的独特伤痕——完美重合！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赵存心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是他！昨晚那个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