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本秩 第208章 暗流汹涌

“老陈！” 赵存心眼睛瞬间亮了，仿佛饿狼嗅到了猎物。昨晚那场充斥着应酬的晚宴，酒喝了不少，肚子却空空如也，熬到现在已是前胸贴后背。

“今早给咱整的啥硬货？” 他迫不及待地问，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老陈那张被灶火熏烤得微红的脸上，绽开一个朴实的笑容：“嘿嘿，是您顶顶爱的那一口——‘猪肝面线’！汤头吊足了时辰，鲜得掉眉毛！” 他掰着粗糙的手指头，如数家珍，“按老规矩，猪肝要大块，瘦肉片得薄透，斑节虾要弹牙，小管须子脆生生，猪腰花刀打得漂亮，鹑鹌蛋浸透了汤味……都是您点名的心头好，而且海鲜类都是活的现煮！” 老陈是南方海滨人，三十五岁，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本是当地的招牌。

几年前一场深海巨怪掀起的滔天巨浪，吞噬了他的家园和所有亲人，只余他孑然一身。随后漂泊至西南，遇到赵存心招兵，因一手能让赵存心吃出“小时候味道”的本事，便成了他身边最贴身的“火头军”。

“我靠！老陈，你是神仙吧！” 赵存心喉结剧烈滚动，哈喇子差点没兜住，眼神直勾勾仿佛能穿透厨房的门，“这地界你都能凑齐这些宝贝？快快快！给老子……不，给本军座盛一盆！要大盆！” 他激动地搓着手，又连忙补充，“老规矩，姜片多多益善，但得给我去掉！再狠狠给我来一碗辣椒油，我自己蘸着料吃！”

“得令！军座您稍坐，马上就好！” 老陈响亮地应了一声，脸上笑容更深，转身便扎进了热气腾腾的厨房，那熟悉的烟火气，仿佛能暂时熨平他心底那道关于海浪与废墟的深痕。

客厅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典云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提着好几大袋油纸包，浓郁的面食油炸香气瞬间盖过了咖啡的余韵。“老赵！抢到了！刚出锅的，胳膊粗！”他得意地嚷嚷着，额角还带着清晨的薄汗。

话音未落，门口又现出两道身影——二师兄端木贤与七师兄冉齐联袂而至。

“哟，小十，大清早的，乐呵什么呢？”端木贤眼尖，一眼就捕捉到赵存心脸上未褪的餍足笑意，打趣道，“这几天替你跑腿打探消息，可把我和你冉师兄累得够呛！有啥好事，还不快拿来堵堵师兄的嘴？”

“哈！来得正好，老二、老七！”赵存心眼睛一亮，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从典云储袋子里薅出一根金黄酥脆、足有儿臂粗的巨无霸油条，“咔嚓”就是一大口，边嚼边含糊不清地招呼，“快坐！尝尝我的‘续命神汤’——老陈特供奢侈版‘猪肝面线’，天下独一份！……嗯，老典这油条也够劲，外酥里韧，香！” 油渣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恰在此时，一名炊事兵端着一口巨大的砂锅稳稳走来。锅盖掀开的刹那，浓郁的、混合着海洋鲜味与猪杂醇香的霸道气息汹涌而出，瞬间勾得人食欲大动，连空气都仿佛粘稠了几分。

“好！那师兄就不客气了！”端木贤朗笑一声，动作麻利地抄起油条，又自己动手盛了满满一碗面线，呼噜噜先吸了一大口滚烫的面线，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停，“啧，舒坦！老陈这手艺，绝了！”

七师兄冉齐则显得沉稳许多，他斯文地坐下，也盛了一碗，却没有立刻开动，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低声道：“小十，今晚国宰召开诸侯会议……老师他，会不会……过于激进，国宰的脾气怎么样？？” 他小心地措辞，仿佛在咀嚼着每一个字的分量。

“嗨，老七，把心放回肚子里！”端木贤咽下嘴里的食物，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精光，“咱们老师那心眼儿……咳，是智慧！比天上的星子还多！有人啊，正急着跳出来当出头鸟呢！”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听说没？雷祖山的张道极张掌门，跟月神会那位姜罗衣，前两天差点把‘幽京饭店’给拆了！动静闹得忒大，最后还是云罗樊笼亲自出手，才把那两尊煞神给摁住了！”

“张道极？姜罗衣？”赵存心眼神骤然一寒，口中的面线似乎也失去了滋味。他瞬间想起徐只因的情报——潜伏月神会最终惨死于姜罗衣之手的张睿霖便是雷祖山张家一脉，还有因此失踪、生死不明的黄采薇！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他眼底凝结。虽然两人与他关系一般，然而同窗十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罗衣……还有那个令狐溪，蛇鼠一窝！”赵存心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锋锐，“迟早有一天，我亲提大军，踏平他们的巢穴，将这两个祸根……连根拔起！”

“小十！”端木贤脸上的轻松瞬间敛去，放下碗筷，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帝国这台大戏，幕布怕是快要彻底拉开了，格局剧变就在眼前！你……要做好万全准备！”

赵存心心头一凛，迎上端木贤的目光：“二师兄，你亲自探查幽京各方势力动向，可是……发现了什么？”

端木贤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月神会、血妖会、金陵柴府、西京王府、鬼谷宗——这五大侯宗势力的核心人物，不久前曾秘密派出代表，齐聚于柴正位于幽京郊外的‘正义行苑’……”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们，集体觐见了姬苏华！”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峭的意味：“与之相反，万剑阁、儒心门庭、混元雷极门、谷梁医宗、斗神宫、还有刚刚提到的雷祖山……这六大势力，同样收到了姬苏华的宴请之帖，却无一人赴约！” 他眼中精光一闪，“而就在今晚，这六大势力受邀，却齐齐落在了上官楚倾的‘万罗庄园’！邀请方，正是上官会长本人！”

赵存心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轻敲在碗沿上。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眼前蒸腾的热气，看到了那幽深宫阙与权力场中无形的刀光剑影。

“皇室……”他声音冰冷，缓缓吐出结论，“与帝国政府的暗流漩涡，终于要涌动到江面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