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丶混沌纪元 第68章 碧波云舟，暗潮初现

青玉舟撕开云层，宛如一道青虹划破蔚蓝天幕。舟行速度极快，下方山河大地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斑斓画卷，层次分明地呈现着东域的富庶与生机。

与南域的苍茫古朴不同，东域地势更为开阔平坦，水网密布，江河如玉带般蜿蜒穿梭，滋养着万里沃野。巨大的城池轮廓星罗棋布，即便在高空也能感受到其磅礴气象。宗门仙山不再隐于云雾深处，而是堂皇矗立，灵光冲霄，彰显着实力与传承。空中不时可见各色流光掠过，那是其他修士驾驭法器或飞舟往来穿梭，一派繁荣热闹景象。

“前方便是东域有名的‘千泽原’，因水泊沼泽众多而得名。穿过这片区域，再往东飞行数日，便能抵达东域核心区域的第一座大城——‘碧波城’。”吴铭指着地图，向众人介绍。他面色依旧沉静，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东域势力错综复杂，远非南域可比，他们这一行人格外显眼，需步步为营。

赵莽扒着飞舟边缘，啧啧称奇：“好家伙！这东域果然气派！你看那边那座山，金光闪闪的，怕不是堆满了金子？”

柳依依掩唇轻笑：“赵师兄，那是‘曜日宗’的山门，听闻其镇派功法《大日真经》修炼至高深境界，灵力外放便如烈阳当空，金光璀璨，并非真有金山。”

启也学着赵莽的样子，好奇地俯瞰大地。他的感知远比视觉更为广阔和深邃。在他“眼中”，下方并非简单的山川河流，而是无数流淌交织的能量脉络——大地的沉凝、水流的灵动、草木的生机、矿脉的厚重、以及散布其间的或强或弱的人类修士气息，还有更多稀奇古怪、似人非人的生命波动（妖族、精怪），共同构成了一幅庞大、复杂、生机勃勃又暗藏锋芒的能量图谱。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在极遥远的大地深处，蛰伏着几股异常古老而庞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呼吸间牵动着方圆万里的灵机流转。那是他未曾接触过的“存在”。

“很多……不一样的光。”启轻声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兴趣。

林风全神贯注地操控飞舟，同时将神识尽可能扩散开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空域，谨慎是第一要务。

他们的飞舟并未刻意隐匿行踪，青岚宗的标识虽在东域不算响亮，但一艘来自南域的飞舟本身就会引起一些注意。果然，飞行不久后，侧后方便有三道赤红色的流光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保持着一段距离，既未靠近，也未远离，如同嗅到气息的鬣狗。

“师兄？”吴铭低声提醒，手指已扣住了袖中的攻击符箓。

林风面色不变，微微颔首：“看到了。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丹中期，应是附近宗门或家族的巡逻修士，暂且不必理会，静观其变。”

那三道赤红流光跟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似乎确认这艘青玉舟并无异常，最终一个转折，向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赵莽松了口气，嘟囔道：“吓老子一跳，还以为又是星陨阁的崽子们。”

“东域规矩多，空中航道亦有默认的管辖。”吴铭解释道，“方才那几人，袖标上有烈焰纹章，应是依附于曜日宗的‘赤焰门’弟子，负责巡视这片空域。”

启忽然转过头，看向那三道红光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他们身上，有讨厌的味道。”

“讨厌的味道？”柳依依疑惑。

“嗯，”启点了点头，努力寻找措辞，“有点像……沉疴谷那些坏人留下的，很淡很淡。”他的感知源自本源，对星陨阁那种经过星辰之力扭曲改造后的能量气息异常敏感，即便那三个赤焰门弟子只是极轻微地接触过，或许自己都未曾察觉，却瞒不过启的灵觉。

众人心中一凛。林风眉头紧锁：“启公子的意思是，赤焰门可能也与星陨阁有牵扯？”

“未必是牵扯，”吴铭沉思道，“或许只是门下弟子无意中接触过星陨阁的人，或者星陨阁的势力早已无声无息渗透到了东域的许多角落。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这个小插曲让飞舟上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星陨阁的阴影，似乎无处不在。

又飞行了半日，天色渐晚。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下方的千泽原水泊反射着粼粼波光，宛如撒下无数碎金。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湖泊，湖心有一座岛屿，岛上灯火通明，楼阁亭台错落有致，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竟是一处修建在湖中的仙家客栈兼坊市——“云水瑶台”。许多往来飞舟会选择在此停靠歇息，交换物资。

林风观察片刻，见那云水瑶台人气旺盛，秩序似乎井然，便决定在此休整一夜，也让连日奔波、精神紧绷的众人稍作放松。

青玉舟缓缓降落在岛屿边缘专设的停泊平台上。立刻有身着统一服饰、修为在炼气期的侍者迎上前来，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恭迎各位仙长远道而来，请问是歇息还是用膳？”为首的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笑着问道，目光飞快地扫过青玉舟和舟上几人，在看到启那过于年轻的容貌和朴素青衫时微微一愣，但感受到林风、吴铭几人金丹期的修为（赵莽、柳依依为筑基后期），立刻又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

“安排一处清静的小院，准备些灵食斋饭。”林风递过几块下品灵石作为定金。

“好嘞，仙长这边请！”管事笑容更盛，殷勤引路。

云水瑶台内里别有洞天，小桥流水，灵植遍布，环境雅致。往来修士不少，修为多在筑基到金丹期，偶尔能感受到一两道元婴期的隐晦气息一闪而过。人们或低声交谈，或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灵茶、灵酒的香气以及各种药材、矿物、法宝材料的气息。

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繁华与多样是青岚宗和安澜城远不能比的。他的出现也引起了一些悄悄的注视，主要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却与几位金丹修士同行，气质又纯粹得格格不入。

在一处临水的雅致小院安顿下来后，侍者送来了精致的灵食灵果。众人围坐一桌，连日来第一次安心地用了一餐饭。

饭毕，柳依依提议道：“听闻这云水瑶台的坊市颇有特色，有不少东域特产，我们去逛逛如何？也可顺便打听些消息。”她主要是想带启散散心，让他接触些新鲜事物。

林风沉吟一下，点头同意：“也好，吴师弟，你与我同去，留意有无异常。赵师弟，你留守小院。依依，你陪好启公子，切勿离开视线，莫要惹事。”

“师兄放心！”柳依依嫣然一笑。

启对“逛逛”表现出兴趣，乖乖跟着柳依依和吴铭出了门。林风则走向坊市的信息交流区域。

瑶台坊市果然热闹非凡，店铺林立，地摊遍布，叫卖声不绝于耳。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门，东域特产的灵草、妖兽材料、炼器矿石、功法玉简，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其他界域的稀奇玩意儿。

柳依依耐心地给启讲解着各种物品，启听得似懂非懂，但对那些蕴含特殊能量波动的物品总会多看两眼。

在一个售卖各种奇石的老者摊前，启停下脚步，目光被一块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残缺的金属碎片吸引。那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腐蚀的痕迹，但启却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怀中那枚“暗金碎片”同源，但更加古老苍凉的气息！

他伸出手指，想去碰那块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只白皙修长、戴着精美储物戒指的手，也同时伸向了那块碎片，并且抢先一步，将碎片拈了起来。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响起：

“咦？这碎星钢残片虽灵气尽失，但这蚀纹倒有点古意，老板，这玩意儿怎么卖？”

启抬起头，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华服青年，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凝练、眼神锐利的护卫，赫然都是金丹后期修为。青年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枚黑色碎片，完全没看旁边的启一眼。

那摊主老者见青年气度不凡，护卫强大，顿时满脸堆笑：“这位公子好眼力！此物虽其貌不扬，却是小老儿从一处古战场遗迹中侥幸所得，必定来历不凡！只需三百……不，二百下品灵石！”

华服青年嗤笑一声：“一块废铁也敢要二百灵石？一百，爱卖不卖。”语气笃定，仿佛施舍。

摊主脸色一苦，正要答应。

“等等。”启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看着那青年，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碎片，认真地说道：“这个，是我先看到的。”

华服青年这才似乎注意到启，目光扫过他朴素的青衫和年轻得过分的面容，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只有筑基后期的柳依依和看似文弱的吴铭（吴铭习惯性收敛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先看到？”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小弟弟，这坊市的规矩，可是谁先拿到手里，就是谁的。懂吗？”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踏前一步，金丹后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如同无声的警告。

柳依依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将启护在身后，对那青年盈盈一礼：“这位道友，我家弟弟年幼，对此物有些好奇，并无意争抢。还请道友行个方便。”她试图息事宁人。

吴铭也悄然移动脚步，站在了一个既能保护启和柳依依，又能随时应对攻击的位置，袖中符箓暗扣。

华服青年见柳依依容貌秀丽，气质温婉，态度稍缓，但傲慢依旧：“既然这位仙子开口……罢了，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他随手将那块黑色碎片抛了抛，对摊主道：“一百灵石，包起来。”完全无视了启刚才的话。

就在他准备支付灵石的刹那，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是，我不想给你。”

他伸出手，指向青年手中的碎片，非常认真地说：“把它，还给我。”

一瞬间，坊市原本喧闹的角落，空气骤然凝固。

华服青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6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