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丶混沌纪元 第35章 安澜风雨起

细雨如丝，将安澜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青石板路上积水映出灰白天空，行人匆匆，油纸伞如朵朵浮萍在街巷间流动。

城南茶馆里，热气氤氲。一个衣衫褴褛的采药人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的奇遇。

“……那少年只一挥手，漫天洪水竟如温顺羔羊，凝固在半空之中！”采药人李老四猛地拍桌，惊得茶客们一震，“山神庙前，水浪滔天，却在他抬手间化作琉璃屏障，阳光照射下七彩流转，真真是神仙手段！”

角落里的书生摇头晃脑：“子不语怪力乱神，李老四，莫不是你淋雨受了风寒，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亲眼所见！”李老四急得面红耳赤，“那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模样，身着青衫，身边还跟着几个修士模样的人。对了，其中还有个极标致的姑娘，背着长剑，英姿飒爽。”

茶馆老板擦着茶杯，漫不经心道：“若真如此，那怕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路过罢了。”

“绝非寻常修士！”李老四压低声音，“那洪水是黑风岭整整积了三日的暴雨山洪，便是元婴真人也未必能轻易拦下。可那少年…他只是随手一挥啊！”

茶馆顿时寂静下来。几个茶客交换着眼神，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不以为然，却都将“青衫少年”、“挥手定洪”这几个字记在了心里。

窗外雨声中，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默默放下茶钱，起身走入雨中。他的衣袖下，一道传讯符悄然燃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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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悦来客栈，天字一号院内。

启好奇地用手指接住屋檐滴下的水珠。水滴在他指尖跳动，变幻出各种形状，时而如蝴蝶振翅，时而如花朵绽放。

“启，该用饭了。”柳依依撑着伞走来，看着启孩子气的举动，不禁莞尔。

启转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几日他学会了表达喜悦，虽然笑容仍有些生涩，却已然自然了许多。

膳桌上摆满了安澜城的特色美食：香酥河鱼、蜜汁火腿、翡翠菜心、菌菇鲜汤…启吃得专注而迅速，却奇异地不显粗鲁，反而有种天然率真。

林风与赵莽坐在一旁，神色警惕。他们进城的半日里，已经察觉到不少目光在暗中窥视。

“山神庙的事传开了。”赵莽压低声音，“刚才在街上，我听不少人都在议论‘青衣小神仙’。”

林风皱眉：“安澜城虽不是修真大城，但也有几个小门派和散修。若是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兵来将挡。”吴铭擦拭着他的长剑，语气平静，“我们的任务是护启周全，见机行事即可。”

柳依依给启盛了碗汤，轻声道：“启如今已能分辨善恶，我们小心引导便是。只是那惑神花精…”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启腰间——那里系着个小小香囊，装着黑煞宗铃儿给的“糕点”。尽管李慕玄再三嘱咐不能再让启食用，启却始终贴身收藏，不时取出闻嗅，神情迷恋。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老妇人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求求各位仙长，救救我孙儿吧！”

四人顿时警觉起来。赵莽起身：“我去看看。”

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跪在雨中磕头，怀里抱着个面色青紫的男孩。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怎么回事？”赵莽沉声问道。

老妇人如见救星，扑上来抓住赵莽衣角：“仙长救命啊！我孙儿误食毒果，大夫都说没救了…听说有位小神仙在此，求仙长发发慈悲！”

林风也走了出来，见状皱眉：“老人家，我们并非医师，怕是…”

话未说完，启已经闻声走出房门。他看着老妇人怀中气息奄奄的男孩，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困惑。

“小神仙！”老妇人挣脱赵莽，扑到启面前连连磕头，“求您显显灵吧，老身愿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雨水打湿了每个人的衣衫。围观者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启蹲下身，伸手碰了碰男孩发紫的脸颊。林风正要阻止，却见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

下一刻，男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出，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他睁开眼，虚弱地叫了声：“奶奶…”

满场寂静，唯有雨声淅沥。

老妇人呆愣片刻，随即狂喜地抱住孙儿，又哭又笑：“活了！活了！谢谢小神仙！谢谢活神仙啊！”

围观众人哗然，不知谁先跪了下来，接着呼啦啦跪倒一片：“活神仙显灵啊！”“求神仙保佑！”

启被这阵势惊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无措。柳依依连忙上前护住他，低声道：“我们先回房。”

但为时已晚。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安澜城：悦来客栈住了位能起死回生的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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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对面酒楼的雅间内，两个男子正冷眼旁观着这场骚动。

“确定是他吗？”青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黑衣人道：“不会错。青衫少年，挥手定洪，起死回生…与总阁通缉令上描述的‘鸿蒙之子’特征吻合。战力评估…无法估量。”

青衣男子——巡天阁安澜分舵执事墨阳，眼中精光一闪：“通知总阁，目标现身安澜城。申请启动‘观星’预案。”

“执事，是否先接触试探？”

墨阳摇头：“总阁严令，只远观，不接触。此子危险等级为‘灭世级’，一念之间可覆灭一域。我们…只是眼睛。”

他抬手结印，一面水镜浮现空中，显现出客栈院中的情景。镜中启正好奇地打量着跪拜的民众，神情懵懂如幼童。

“如此力量，却如白纸…”墨阳喃喃道，“福兮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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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黑煞宗秘密据点内，香炉中青烟袅袅。

一个身着暗红长袍的男子听着下属汇报，嘴角勾起冷笑：“终于来了…吩咐下去，按计划行事。”

“血煞大人，巡天阁的人也在城中，我们是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血煞真人眼中闪过诡光，“宗主有令，此次只试探，不动手。那惑神花精既已种下，种子总会发芽的…”

他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捏碎，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让我们看看，这位‘鸿蒙之子’，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万法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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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林风好不容易才劝退民众，关上院门，面色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他对众人道，“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启却突然开口：“为什么？”他指着门外方向，“他们…高兴。”

柳依依耐心解释：“启，你救人是好事。但这样会引来太多关注，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启似懂非懂，“像黑衣服的人？”他指的是七杀殿的幽鬼。

“比那更复杂。”林风叹气，“世间不仅有明刀明箭，还有糖衣毒药，笑里藏刀。”

启低头思索着这些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腰间的香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窗外，雨越下越大。安澜城的夜色中，暗流涌动，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座小小院落。

赵莽突然抽了抽鼻子，皱眉道：“奇怪，哪来的花香？”

众人闻言，果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甜腻醉人，在雨水中格外突兀。

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腰间的香囊微微发烫，那香味让他想起铃儿和那些美味的糕点…

“不好！”林风猛然警觉，“闭气！这香有问题！”

但已经晚了。启仿佛被什么吸引，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口中喃喃着：“好吃的…”

第三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