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生推开老刘饭店的玻璃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风铃响了两声。他看见安莫西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正用纸巾反复擦拭本就光可鉴人的桌面。听到铃声,她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挥了挥,像只试探的雀儿。
生哥,这里。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菜单边缘。
这地方不错啊。王复生坐下时,安莫西立刻把早已烫好的餐具推过来,茶杯里的水纹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们家的清江鱼是现杀的...安莫西说话时目光在王复生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就快速移开,转而盯着桌上的调味罐,我、我提前来看着他们换的新油。
烤鱼上桌时,她拿着公筷的手有些发抖,第一块最嫩的鱼腹肉夹了三次才成功,落在王复生碗里时,她耳尖已经红透了。
你弟弟的店...王复生刚开口,安莫西就急着接话:定金我都转给他了!说完才意识到太急切,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鱼骨,我是说...不用生哥再费心了...
结账时两人的手在账单上碰了一下,安莫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却坚定地按住王复生的手:说好我请的。她低头拿起手机,睫毛在灯光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上次...上次在我家...
回去的路上,安莫西始终落后半步。路过便利店时,她突然小跑进去,出来时捧着盒牛奶:生哥晚上喝这个...助眠。
到了筒子楼下,她站在第三级台阶上转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举起手挥了挥,又觉得不够似的,把那只挥动的手贴在胸前,向日葵胸针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王复生开着车走出了小区时,回头还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立在月光里,像一株安静的铃兰。
王复生把车停在老吕家的小院前时,注意到门口多了几盆盛放的白色茉莉。他刚抬手要敲门,一位穿浅青色旗袍的女子便打开了门。
是走阴人大人吧?女子温婉地微笑,眼角有颗泪痣,吕师傅正在等您。她说话时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口音,只是面色过于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王复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老吕这是收徒弟了?
客厅里,老吕正对着铜盆洗手,盆中清水泛着墨色。见到王复生,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如烟,去换盆净水来。
王大人说笑了。如烟轻声解释,手腕内侧隐约可见几道暗红色的经络,我父亲与吕师傅是旧识,因我命格特殊...
八字全阴,命火将熄。老吕打断道,指了指茶案上的命盘。王复生凑近看去,如烟的命宫处确实缠绕着几缕黑气,但女子本身是实实在在的活人,甚至能闻到身上淡淡的药香。
要不要来我家?王复生半开玩笑道,家里缺个生人。
老吕地合上命盘:她这身子骨,去你那个阴气重的宅子,怕是要少活十年。说着瞪了如烟一眼,药煎好了没有?
如烟低头退出客厅时,王复生注意到她走路有些虚浮,但确确实实踩着地面,月光下也有完整的影子。
待她离开,老吕才说起正事。王复生总算想起正事。等听完冥罗昙的事,老吕摸出把蓍草撒在桌上,草茎自动排成个字。
杨小白的桃花劫。老吕踹了脚乱动的草茎,渡得过双宿双飞,渡不过...突然压低声音,听闻冥罗昙纠缠杨小白,他掐指算了算:这是他的情劫,外人插手反而坏事。说着突然提高声音,如烟!别在门外站着!
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瓷碗轻碰的声响。王复生临走时,看见如烟正在厨房煎药,砂锅里翻腾着深褐色药汁,蒸汽熏得她脸颊微红——是个活色生生的病弱美人。
王复生摸出手机给杨小白发了条微信:「自求多福」,顺手拍了张蓍草照片。
过了一会儿,也没见杨小白回微信,就从自己车后备箱拿了一些地瓜,山药,咸鸭蛋,递给老吕,老吕看了一眼:“哎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复生把眼一瞪:“给你还给出毛病了?”
老吕随口叫来如烟:“看看,这是万年难遇的情况,从石头里榨油都比从这小子出点血都容易。”
如烟只是抿着嘴笑,接过王复生给的特产,回到了厨房。
王复生骂骂咧咧的:“早知道就不给你了。”
“啧啧啧,狗脸翻的真快,”老吕撇着嘴:“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安丫头的姻缘线可是我找月老连的。”
听老吕说话,王复生耳朵一动:“你是说我和安莫西是正缘?”
老吕嘿嘿一笑:“这个看你的了,是不是正缘我不敢说,但我知道是你的缘。”
王复生正要再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是杨小狐发来的微信:复生哥,我们都喝醉了,你来接我们吧。“
王复生刚要说什么,老吕挥挥手:”快忙你的吧。“
…………
王复生推开【老杰克】酒吧包厢门的瞬间,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香水味呛个跟头。水晶吊灯下,杨小白正被七八个穿着清凉的姑娘围在真皮卡座中央,活像只误入狼群的雪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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