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生和苏晚一下子怔住了。
阴冷的洞窟里。两人面前,李先生像具提线木偶般平躺在中央石台上,运动裤裤管沾满泥泞,冲锋衣拉锁滑到锁骨位置,露出脖颈上一圈淡紫色的勒痕。
李先生!苏晚的惊呼在洞壁间撞出回声。她下意识摸向防身匕首,却见王复生正盯着洞顶——七盏青铜灯悬在五米高的穹顶,排列成扭曲的北斗形状。那些黄豆大的灯焰泛着青白冷光,将众人影子钉在地上般纹丝不动。
灯有问题。王复生眯起天眼,天眼瞳孔泛起碎金般的光芒。苏晚顺着他视线望去,突然发现那些灯盏根本没有悬挂的锁链,就像凝固在半空的鬼火。
正当她仰头观察时,最近那盏灯突然地倾斜四十五度,灯油从碗口边缘溢出,却违反重力地向上流淌,在铜锈斑驳的灯身上拼出几个扭曲的篆字。
别碰任何东西!王复生一把拽回下意识伸手的苏晚。他摸出三枚乾隆通宝往地上一掷,铜钱竟全部竖着插进石缝。三阴聚煞...话音未落,李先生突然直挺挺坐起,眼白上翻的瞳孔里映出两簇跳动的灯焰。
苏晚倒抽冷气后退半步,专业素养让她迅速打开急救包:是癫痫发作还是——
魂魄被扣在灯里了。王复生咬破中指,在李先生眉心画下血符。随着声,那道符咒竟像烙铁般冒出青烟。他立即脚踏罡步,袖中飞出七张黄符凌空自燃: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第一盏铜灯应声炸裂,灯油化作黑血泼在石壁上。苏晚突然尖叫——那些在岩缝里扭动成无数发丝般的红丝线,正朝李先生蠕动爬行。
河边野处,庙宇村庄!王复生剑指连点,第二盏灯地爆开。这次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婴儿手掌的形状,被他一剑诀劈散。
李先生喉咙里发出的怪响,第三盏灯的火焰陡然蹿高。苏晚突然扑过去按住他抽搐的双腿:王先生!他体温在急速下降!
山林牢狱,坟墓厅堂!王复生甩出束魂链缠住李先生手腕,铁链瞬间绷直如琴弦。最后四盏铜灯同时剧烈摇晃,灯焰里浮现出缩小版李先生痛苦扭曲的面容。
虚惊诉讼,失落真魂——咒语戛然而止。王复生惊觉束魂链正在自己掌心勒出血痕,而苏晚突然拔出匕首划向空中——那些红丝线距李先生的耳孔已不足三寸!
骨笛炸裂的脆响中,所有铜灯齐齐熄灭。一缕银光从洞顶裂隙钻入李先生天灵盖,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里还残留着两点未散尽的青焰。
我...刚才在哪里?李先生茫然摸着自己冰凉的额头。苏晚正要扶他,突然被王复生拽到身后——地上七滩正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轮廓,五指缓缓收拢。
渐渐的,那个手掌轮廓巨掌突然青筋暴起,九环锁链震响中,三米高的青面鬼完全显形。它腰间的青铜铃铛刻着二字,腐烂的官服下不断渗出黑雾,那些先前袭击王复生二人的绿色鬼影正从它袖口钻出,像一群食人鱼般在锁链间游弋。
魇墟引渡使?王复生眯眼看向对方腰间晃动的铃铛——那是地府外派差役的凭证,前朝征发收殓战乱冤魂的临时阴差?
青面鬼正要发作,突然瞥见王复生腕间黑沉木牌上阴阳两界,如有此牌,皆可通行无阻的朱砂批文,锁链顿时垂落三寸:走阴人大人...它嗓音像锈刀刮骨,那些绿色鬼影立刻缩回袖中。
王复生趁机扫视洞窟,五个昏迷的年轻人正被绿色鬼影缠绕着,那些鬼物形如溺毙的尸体,皮肤泛着水藻般的幽绿——分明是魇墟引渡使用古墓阴气炼化的伥鬼。
阴阳有序。王复生轻叩腕牌,牌上字闪过金光,你铃铛的赦令未消,说明地府未除你名册,为何纵容伥鬼害人?
未除名?青面鬼突然扯开官服,露出心口处溃烂的烙印,三百年!我收了七万冤魂!它暴怒地甩动锁链,九个铜环上竟都刻着细小日期,新阎君说要考《阴律疏议》才给转正,我连生前名字都不记得,怎么考?!...
洞顶突然坠下一盏青铜灯,灯油泼在地上化作绿色鬼影。苏晚这才发现,那些鬼物面容竟有三个与三个受害者有七分相似。
所以用生魂养伥鬼?王复生剑指划过腕牌,一道金线缠住最近的绿色鬼影,鬼影惨叫中现出原形——竟是半张未消化完的人脸
青面鬼的锁链突然哗啦啦尽数断裂,它惊恐地看着铃铛上渐渐褪色的二字:不可能...我明明...话音未落,那些绿色鬼影突然反噬,疯狂啃咬它的双腿。
你每害一人,赦令就消一分。王复生翻腕亮出牌背的锁魂勾,现在,你才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你把路走窄了。”
魇墟引渡使闻言暴怒,腐烂的官袍猛然鼓胀,九环锁链如巨蟒般绞向王复生,阴风呼啸间,整个洞窟都在震颤。
躲开!王复生一把推开苏晚和李先生,自己侧身避过锁链,却仍被擦中肩膀,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滴落在地竟燃起幽蓝鬼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