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这个走阴人 第315章 茶香与投资

来到宽敞雅致的客厅，只见苏恪珩苏老爷子和林柏舟董事长正分坐在两张厚重的红木大师椅上，悠闲地品着茶。见王复生进来，两位长辈竟然不约而同地放下茶杯，笑着站起身来。

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王复生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连忙快走几步，躬身摆手道：“两位老爷子快请坐，快请坐！您二位这样，可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担待得起！”

林柏舟董事长就势坐下，脸上带着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笑容，指了指紧挨着自己旁边的一张空椅子，语气熟稔地说：“行了，别客气了，过来坐吧。”

这要放在以前，林董事长少不得要客气地称一声“王部长”或者“复生”，再寒暄几句。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自从上次王府乔迁宴后，林柏舟心里基本就已经把王复生当成了自家准女婿看待，言语行动间自然也少了许多客套，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随意。

这本是好事，说明关系亲近了。但让林柏舟心里有点窝火的是，王复生这小子似乎并没有“领证”把关系定下来的打算。王复生倒也坦诚，直言不讳地说自己身边红颜知己不止安琪一个，如果领了证，就等于在法律和名分上分出了“大小”和“正庶”，反而会让其他几位姑娘难堪；不领证，大家相处起来反而更自在，没有高低之分。

这番话，若是放在安莫西父母那种相对传统的农村家庭，或许还能被理解甚至默许（毕竟安莫西自己似乎也不太在意）。但他林柏舟是什么人？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见惯了人心诡谲、最重契约和名分的巨贾！在他听来，王复生这套说辞，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典型的不负责任、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逻辑，极其“不地道”！他林柏舟的宝贝女儿，难道就要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然而，怒火归怒火，林柏舟毕竟不仅仅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他更是一个极其精明、善于权衡利弊的商人。在最初的愤懑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行了一番极其冷静和现实的分析：

第一，感情基础。 王复生和自己的女儿林安琪，虽然一开始像是欢喜冤家，互相看不顺眼，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能明显感觉到女儿对王复生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最初的公事公办，到后来的好奇探究，再到如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甚至……依赖？女儿看王复生的眼神，以及王复生对女儿那种混不吝却又透着真心的维护，都做不得假。两人之间是有真感情的，这比许多纯粹的利益联姻要强得多。

第二，实力匹配。 王复生有钱，而且是非常有钱！虽然至今没人完全搞清楚他庞大财富的具体来源，但可以确定的是，来路正当，且能量巨大。从财力上看，他完全配得上林氏集团，甚至在某些层面可能还隐有超出。身份地位这种东西，有时候财富本身就是最好的名片和台阶。

第三，内部环境。 他观察过王复生身边的几位“夫人”，特别是那位气质超凡、名为柳七娘的女子。此女待人接物，处事格局，连他都暗自赞叹，颇有古时“大妇”之风范，能镇得住场子，协调得了关系。有她在，王复生那个“王府”后院至少不会出现鸡飞狗跳、争风吃醋的难堪局面，自己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且，他林柏舟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老古董，商场沉浮，见过的光怪陆离之事多了去了。只要女儿自己觉得幸福，实际利益能得到保障，那些虚名……

想到这里，林柏舟自己都有些惊讶地发现，综合女儿的个人情感、未来幸福以及可能给林氏集团带来的巨大发展机遇来看，王复生这小子，竟然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至于那一纸婚书……他转念一想，如今这世道，多少名门望族之间的婚姻不就是个样子货？表面风光，背后夫妻各自寻欢，同床异梦。相比之下，王复生这种坦诚的“不领证”，大家凭感情相处，反而显得更真实一些，至少避免了法律上的诸多麻烦和未来的潜在纠纷。

“罢了罢了，”林柏舟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坐下的王复生，“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安琪自己愿意，这小子能真心待她，能给林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番复杂的心理活动，在林柏舟脑中不过电光火石般闪过。他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些权衡计较从未发生过一般。苏老爷子也是人老成精，将林柏舟细微的神色变化和王复生的局促都看在眼里，只是捋着胡须，笑而不语，静观其变。

王复生老老实实地将带来的礼物奉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林叔叔，知道您喜欢喝茶，特意给您带了半斤武夷山冻顶顶的大红袍，您尝尝。”

武夷山冻顶大红袍！林柏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是懂茶的行家，自然知道这礼物的分量。这种茶叶，如今在市面上别说半斤，就是一两都堪称有价无市的孤品，无他，母树早已禁止采摘，现存的无不是年代久远的珍藏或是极特殊的渠道所得。他接过那包装古朴的茶罐，入手微沉，心中不禁感慨：这小子，手笔真是不凡！

王复生看着林柏舟惊讶的神情，心里暗自嘀咕：这半斤茶叶，正是明王殿下前些日子送给他的。说起来，自己还真是多亏了杨小白的那位老丈人，通过这层关系，时不时能从那个神秘的世界弄到些阳间难寻的好东西。“这老头，宝贝真是不少，”王复生的思绪又开始信马由缰，“要是他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 他的思维瞬间滑向了一个危险且不着调的方向。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身旁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偏头，正好对上林安琪那带着几分探究和警告意味的眼神。他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恢复了清明：该死！现在是在未来老丈人家里做客，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赶紧收敛心神，脸上重新堆起诚恳的笑容，转向苏老爷子，略带歉意地说：“苏老爷子，这次来得仓促，没来得及特意给您准备份礼物，实在失礼，下次一定补上，请您见谅。”

苏恪珩老爷子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语气十分豁达：“复生世侄，你太客气了。上次你乔迁之喜，送我的那只明宣德青花缠枝莲纹高足杯，品相之佳，堪称绝品，我可是当作家传宝贝，一直珍藏在保险柜里，等闲都不敢拿出来示人啊。”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复生一眼，继续说道，“好东西不能贪多，更讲究个缘分。能得此一宝，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哪里还能再贪心要你的礼物呢？你的心意，我领了。”

苏老爷子这番话，既表达了对之前厚礼的珍视，也婉拒了王复生补送礼物的提议，显得通情达理，气度雍容。王复生心里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啊。

至于王复生让王秋从车里搬进来的那些“土特产”，诸如灵池鲜鱼、府中果蔬、明王果酿之类，在林柏舟和苏老爷子这等见多识广的人看来，虽也稀罕，但更多是尝个新鲜，属于人情往来的心意，在他们心目中，还当不得正式的、有分量的“礼物”。那半斤武夷山冻顶大红袍，才算真正送到了林柏舟的心坎上。

言归正传。众人在客厅稍坐，喝了约莫十来分钟茶，闲聊了几句家常后，林柏舟便很自然地一摆手，对管家吩咐道：“开饭吧。”

于是一行人移步餐厅。王秋作为司机兼安保，则被林家的管家恭敬地请到了另一间布置精致的小房间单独用餐，自有专人相陪，倒也清净悠闲。

林董事长口中的“家宴”，排场确实简单，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侍立的成群仆佣。但桌上的菜品却绝不简单，显然是精心准备，既显诚意又不露痕迹地彰显了林家的底蕴与品味。这既是对王复生上次王府盛宴的回请，某种意义上，也是王复生以小财主身份第一次正式在林家赴宴，意义自然不同。菜肴很丰盛，山珍海味，时令佳肴，烹饪得恰到好处。只是，比起王复生那次又是乐舞司献艺，又是仙茗待客的极致排场，林家这顿宴席，在氛围上确实堪称“简单”了。

酒过三巡。林柏舟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在王复生身上，终于问出了他憋了许久，也是今晚诸多疑问的核心：“复生啊，听说……昨天晚上，你在家里招待了贵客？”

按常理，在饭桌上直接问这样的问题，是有些失礼的，也显得自己过于急切，沉不住气。但林柏舟确实很想知道答案，这关系到他对王复生未来潜力的判断，以及对林家后续策略的调整。

但他不知道的是，王复生心里比他更急！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精炼厂投资的事情说出来，一听林董事长主动问起，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他立刻点了点头：“林董，是首辅。”

“……”

餐桌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饶是林柏舟、苏老爷子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亲耳从王复生这里得到确认，心中仍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林安琪更是微微睁大了美眸，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冲击力依然巨大。

这个时候，苏晚恰到好处地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用一种带着纯粹好奇的语气问道：“哇！首辅老人家？他……他为什么会特意去你家里啊？” 这个问题，由她这个带着点艺术家气质、看似不谙世事（实则心思通透）的晚辈来问，最合适不过。既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又不会显得林董或苏老爷子过于功利，也不会让林安琪显得太过关注王复生的“社交圈”。

王复生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心中暗道：来了！该我装……，该我说明了。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才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说道：“这个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就是老人家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呗？”

“……”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连苏晚都被他这极度“凡尔赛”又轻描淡写的回答给噎住了，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

看着众人一副被憋到的样子，坐在王复生旁边的林安琪忍不住了，在桌子底下，用自己的脚尖轻轻踢了一下王复生的小腿，动作隐蔽而迅速。她微微蹙眉，低声嗔道：“别卖关子了！好好说，这事很重要！”

王复生腿上吃痛，再看到林安琪带着警告的眼神，以及桌上两位长辈那充满探究和期待的目光，顿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轻佻有点不合时宜。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玩笑神色，正襟危坐，开始将昨天的事情，挑拣那些能说的、不涉及核心机密的部分，从头到尾，比较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从首辅突然决定家访，到简单的午餐，再到府内参观，以及最后那意义非凡的“拍肩膀”……

等王复生将能说的部分讲述完毕后，餐桌上的四个人——林柏舟、苏老爷子、林安琪乃至苏晚，都同时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眼神注视着他。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同一个核心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首辅调研要特意带上你？为什么结束后还要亲自去你府上？难道真的就因为你小子长得顺眼，或者单纯觉得你“人不错”？快，老实交代更深层的原因！

王复生看着这四双充满探究的眼睛，知道不透露点实质内容，今天是过不了关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将部分真相和盘托出，当然，那些绝对不能说的核心机密，必须巧妙地“掐掉”。

“事情，其实还得从我的乔迁宴之后说起……” 王复生开始叙述，将杨小白给他一个罐子，里面放了一些淤泥，他随手交给了国处长，以及他在其中扮演的“特殊”角色和提供的“关键”协助，大致描述了一番。他强调了这项工作对国家某个重要战略项目的极端重要性，而他的能力（被隐晦地表达为某种独特的渠道）在其中不可或缺。

在座的众人都是参加过那场乔迁宴的，亲眼见过国处长、初助理对王复生的态度，也见识过王府的一些不凡之处。此刻听王复生道出部分内情，虽然细节模糊，但逻辑链条已然清晰。他们这才恍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王复生竟然已经参与到如此高层面、高机密的国家事务中，并且成为了关键一环！这也就完美解释了为何首辅会如此重视他，亲自登门既是一种考察，也是一种姿态鲜明的认可与支持。

“所以，” 林安琪的商业头脑立刻敏锐地抓住了下一个关键点，她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要成立的这个精炼集团，虽然是央企，但准备从民间融资？”

王复生肯定地点点头：“对。根据初步方案，项目总投资额预计是120亿。其中国家财政和央企主体出资72亿，琴岛市和齐鲁省配套出资24亿，剩下的24亿缺口，会以定向增发股份或者引入战略投资者的方式，从民间募集资金。”

林安琪迅速与父亲林柏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商业上的默契与评估。她略一思索，便做出了专业的判断：“这种级别的战略项目，又是首辅亲自推动，关注度会极高。为了确保融资顺利，或者应对潜在的抢购，实际操作中，很可能会安排10%至15%的超额配售选择权（俗称‘绿鞋机制’），也就是说，最终面向民间的融资额度可能会达到26.4亿甚至更多。”

王复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老实承认：“安琪，这些经济上的具体操作，我是真不太懂。说实在的，我这次来，除了吃饭，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问问你们林家，有没有兴趣，也投一部分资进来？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终于把此行的核心目的之一，顺势抛了出来。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从对秘闻的好奇，转向了对重大投资机遇的严肃考量。林柏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而林安琪的眼神则变得锐利起来，开始快速计算着其中的利益与风险。